姜棣棠也坐直了些,單手撐着樹幹移了移位置,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好,才稍微仰了下頭,向謝明霁言道,隻是以她的視角她并不能瞧見樹上的人:“謝徵欲動手除掉明州金礦知情之人和崔珩之家眷,預計也就這些天,你若是要查什麼,速度恐怕得快些。”
謝明霁笑:“怕啊?”
“什麼?”姜棣棠略感莫名,疑惑出聲,心襯這人莫非是傷到了腦子,但轉念間即悟其意,遂感無奈,“我怕什麼?他知曉我是誰嗎,再說了他有什麼證據。”
“姜洄留在京都死牢就是證據。”謝明霁緩緩接話,又将話題引回到他先前問的問題上,“所以你是要和我一起走,還是留在這行宮?”
姜棣棠未加思索,脫口而出道:“自然是同你一起走。”
聽見謝明霁的低笑聲,棣棠才覺自己方才的話似乎有些欠妥當,于是又思量着補了一句:“我和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然要一起。”
“一條繩上的螞蚱?”謝明霁啧了一聲,似對這種說法不太滿意,替她改了下,“不妨說我們是一路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一家人。”
姜棣棠:“……”
“誰和你一家人!”
謝明霁似乎是有種總能引她發火的魔力,平日裡無論何時都能保持着基本禮儀,端着最恰到好處的笑的姜棣棠總會在同謝明霁講話時怒火中燒,失卻常态,她都說不清是自己耐性衰退,還是謝明霁太過厚顔無恥。
“你不承認也得認。”謝明霁還絲毫沒有自覺地在火上澆油,語出荒謬,“我同謝徵有仇,你幫我推翻謝徵,不就是一家人,惠甯郡主。”
姜棣棠氣的不行,直直從地上起來,因為起的太猛頭還有些暈,她穩住了身形,怒瞪着謝明霁:“我能幫你推翻謝徵也能幫别人推翻你!”
“那恐怕不行。”謝明霁找打的勁是一點兒也不收斂,語氣狂的如不知天高地厚,“管你找誰來,都沒那個能力能取代我。”
姜棣棠沉默了一瞬,這話說的有些道理。
哪知謝明霁自顧自地補充道:“不過你要是想龍袍加身,我倒是可以将這位置拱手讓給你,畢竟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
姜棣棠怒極反笑:“還是等三殿下能争到那個位置後再說吧。”
姜棣棠沒再看那在樹上躺着的人。轉身離開。
“姜四娘子好走,在下就不送了。”
“三日之後,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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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謝明霁氣了一通的姜棣棠之後兩天都安生地呆在澄碧殿裡。
手臂的傷已經在漸漸痊愈,隻是還有些疼,平日裡她除了活動活動手臂手腕也不會用左手來做什麼事,故而這兩日她也隻能在院裡曬曬太陽,自己對弈兩局,練練字畫,消遣時光。
第三日清晨,姜棣棠還在殿内坐着打盹,就聽藍溪通報,說是晉陽王來了。
謝隽易在南境住的是晉陽王府,隻有狩獵這三日同她們一起住在行宮,秋獵一結束便就回了自家府邸,如今往這兒來,便是有事兒要尋姜棣棠,而非路過順道什麼了。
藍溪不過将将通傳完,謝隽易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到姜棣棠這兒如同回他自己家一樣,謝隽易絲毫不拘謹,也沒有講什麼主客禮節,在姜棣棠對面坐下,先倒了杯水喝,皺了皺眉:“你這兒的茶品,實在不敢恭維。那皇帝留你在行宮休養也不給你備些好的物什,這茶那麼難喝,你竟也能品得有滋有味。”
姜棣棠表情未變,就着提壺倒了一杯,而後當着謝隽易的面一飲而盡,似用行動證實了這茶并沒有那麼難喝,隻是謝隽易太挑:“晉陽王來我這兒,有何貴幹?”
“你不是要看南境的風景?”謝隽易擡眼掃她,狀似對她的記性差有些擔憂,眉宇間更添幾分緊蹙,“你這什麼記性,回了京都恐怕你隻能對着枯枝落葉發呆了,今日本王有空陪你去賞景,去不去。”
“去。”
姜棣棠将茶杯放下,站起身,調侃對面之人:“那肯定去啊,過了這村沒這店了,晉陽王陪我,那真是三生有幸。”
謝隽易被姜棣棠的戲谑引笑,笑意難掩:“得了吧,要走就趕緊走。你不是明日就要去明州了?最後帶你看看什麼才叫山清水秀。”
姜棣棠笑容微滞,似有些意外謝隽易竟然知曉這事:“你怎麼知道?”
“你不是要同謝明霁一起走?”謝隽易也疑惑地看着姜棣棠,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通,最後才恍然憶起姜棣棠并不知曉自己與謝明霁的關系,遂補充道,“我與謝霰私交甚笃,他自然将這事兒也說了出來。”
“哎喲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謝隽易未多解釋,亦恐姜棣棠連番诘問,直接攬住了她的肩膀,帶着人朝外面走去。
“什麼天黑了?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