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别的選擇了嗎?”姜棣棠靜靜地直視着謝明霁,眼睛一眨不眨,數十息後,她眼睛有些酸澀,眶中淚光盈盈。
“才說過,我不是謝徵,别在我面前裝的楚楚可憐。”謝明霁嘲她,語氣卻溫柔,似在同人呢喃情語,“這樣活着明明很累,為什麼還要活呢?”
“都走到這一步了,再多撐撐又何妨。”姜棣棠如同兔子般紅着眼眶看眼前人,含淚輕聲,“殿下說的。”
謝明霁笑了:“拿我的話堵我呢。”
姜棣棠沒有出聲,就那麼看着謝明霁。直到最後,還是謝明霁轉過身去背對着她,揚手一揮:“行了,逗你的。早些回長秋宮休息罷,今日可非休沐之日,還有一兩個時辰就要陪小九上課了。”
“臣女告退。”姜棣棠微微屈膝,轉身離去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慢着。”謝明霁回過身來,“讓應灼跟着你回去。”
“那待臣女歸返長秋宮後,再讓應灼姑娘回三皇子府。”
“不用。”謝明霁盯着姜棣棠,面上神色淡然,“讓應灼陪着你。”
姜棣棠稍感詫異,試探問他:“殿下……這是将應灼姑娘給我了?”
“應灼武功極好,能護你周全。”謝明霁嘴角微揚,“權當酬謝姜四娘子替我說服裴羨安了。”
姜棣棠嘴角抽了抽,裴羨安哪是她說服的。不過謝明霁既願意給她戴這個高帽,她亦欣然接受。
姜棣棠沒有推辭,她身邊正缺一個這樣的人,謝明霁給她這個人情,那她收下便是:“多謝殿下,臣女告退。”
回了長秋宮,姜棣棠隻眯了半個時辰便被藍溪喚醒去陪謝辭因聽學,于是她和謝辭因難得行為反調了一次,姜棣棠在嚴太傅的課上昏昏欲睡,而謝辭因看似聽得聚精會神。
謝辭因輕擡手,悄悄戳了戳姜棣棠,低聲問她:“折之,你昨晚未曾休息嗎,何以比我還困?”
姜棣棠困乏至極,無力與謝辭因言談,隻含糊地應了一聲,又撐着腦袋閉眼欲眠。
謝辭因正疑惑,卻不料自己的小動作已被正在授課的嚴太傅盡收眼底。
嚴太傅歎息了聲,喚謝辭因:“九公主,還請将我方才所授内容複述一遍。”
謝辭因驚惶起身,一雙葡萄大小的眼睛瞪圓,她雖沒睡覺,然心思也未在課上,以往姜棣棠清醒之時,還能小聲提醒她,可現下……
謝辭因趕緊戳了戳身旁的姜棣棠,可耐不住人家睡的昏沉,毫無反應。
嚴太傅見狀,再度搖頭,啧了兩聲,叫姜棣棠:“惠甯縣主。”
姜棣棠在睡夢裡聽見有人喚自己,迷迷糊糊地擡頭,正對上嚴太傅的視線。
瞧了眼身旁站着的謝辭因,她意會,懶洋洋地起身,同嚴太傅道:“先生請講。”
“請縣主将書翻至第二十章,誦讀一遍。”
姜棣棠低頭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書,還未曾翻開。她有些尴尬地輕咳了一聲,然後趕緊将書翻至第二十章,心道不過一宿未寐,怎至于睡的這般沉。
第二十章,講的是“誠”。
姜棣棠清嗓,開始誦讀。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
嚴太傅颔首,對姜棣棠之誦讀頗為滿意,然對其方才課上昏睡之事仍耿耿于懷:“請縣主再譯此章。”
姜棣棠方才讀了那一番已然清醒了不少,加之這一章是她幼時就讀過的,早已爛熟于心。她遂開口,流暢譯道:“……天生真誠的人,不用勉強就能做到,不用思考就能擁有……”
一旁的謝辭因聽的愕然不已,對對姜棣棠這即便睡着亦能流暢應答太傅之問的能力佩服的五體投地。
而姜棣棠自己譯着,思緒已然飄遠。
中庸之道在于誠。
“縣主請坐,若身體不适,亦無需勉強,下次請假便是。”
嚴太傅欣慰地點點頭,知道姜棣棠這是将該學的該記的都記住了,遂不再深究她方才睡覺之事,反而關心起她的身體來。
一旁的謝辭因正在佩服姜棣棠,忽聞嚴太傅厲聲,喚她:“九公主,現下可聽清了?”
謝辭因忙不疊道:“聽清了。”
嚴太傅握着書卷,顯然未信謝辭因之言:“那便請公主再複述一遍。”
謝辭因:“……”
嚴太傅最後是被她們給氣走的。
“折之,這可如何是好,嚴太傅必會向父皇訴我之過,父皇知曉後定不會輕饒于我。”
方才氣嚴太傅時可沒見謝辭因收斂,現在知曉事态嚴重了就挽着姜棣棠的手,一個勁地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