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鮮血順着安和的掌心緩緩滑下,與她身上原本的髒污混成一團。
白梅客萬分驚訝,沒想到安和會在這個時候醒來,更沒想到她會主動暴露自己。
而那殺手也在聽到這話後将注意力轉移到了安和身上。
他看着安和流血的手好奇道:“你說你是安和?”
安和身上的傷要比白梅客的嚴重一些,額上一塊黑洞似的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揚了揚下巴,說話費力的緊,卻還是重複了一遍:“是,我是安和。”
白梅客呼吸一滞,她隐約猜到,安和估計是抱了與她同樣的想法。
以自身死亡,換取旁人活下來。
或者說,換取安順活下來。
但不可否認,這樣一來,璇兒活下來的機會也會更大些。
她與安和對視一眼,明明白白讀出對方眼中的情緒,故在安和做出求死舉動後,一時沒有做聲。
卻不想那殺手在聽了這話之後竟嗤笑了一聲:“這樣輕易便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你以為我就會信嗎?”
白梅客:……
安和:……
到底是誰派他來的?他的腦子到底長在了什麼地方?
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安和握着劍的手動不由松了松,眼中浮現出明顯的震驚。
而趁着這個時候,白梅客同情之餘,也迅速反應過來。
她沒力氣像安和一般握住劍刃,隻能在兩人都沒說話時搶先開口:“你敢殺她們,我就敢自盡。”
話音落下,殺手與安和俱是一愣。
怕對方沒聽清,白梅客又重複了一遍。
這下那殺手倒是聽明白了,原本冰冷的眸子中此刻充盈着茫然:“為什麼?”
那模樣瞧起來還真有幾分孩童般天真單純,隻是他此刻手上還拿着劍,便讓人開始擔心這孩童會不會一時興起将劍劈到自己身上。
但他到底不是孩童。
白梅客沒有解釋,隻是冷靜地告知他:“旁邊就是懸崖,跳下去必死無疑,就算你一時攔住我,人要尋死也是很簡單的。”
“要麼我們都活下去,要麼,你就拿着我的屍體去給你那背後之人複命。”
白梅客說得決絕,蘭棗卻一時有些頭大。
要保護的目标非鬧着要自殺是怎麼回事?
偏生雇主在派命前特意囑咐過,不能讓她死了。
從業多年,蘭棗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
他不善遮掩,面上的猶疑明晃晃地落到了兩人的眼中,下一瞬,安和握着劍的手動了動,竟是直白地牽着劍刃搭在了白梅客的脖子上,做出一副威脅的模樣。
“你要是敢動我,我就立刻殺了她!”
安和盯着蘭棗說得決絕。
這一下不僅吓到了蘭棗,更是出乎白梅客的意料,隻是她腦子到底比蘭棗好上不少,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心底暗暗對安和叫了聲好,甚至還主動把脖子往劍刃上湊了湊。
要在蘭棗的手下把劍牽動并非易事,安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就導緻落在白梅客脖子上時重了些,很快便出現了一道血痕,更遑論白梅客現在還主動往上湊。
吓得蘭棗立刻收回了劍,目光在白梅客與安和兩人身上反複來回:“她,她都要殺你了!”
這是對着白梅客說的。
見威脅有效,白梅客更是自得,甚至因傷勢而發昏的腦子都清明了許多,她龇起牙沖着蘭棗笑了笑:“沒辦法呀,你要殺人家,還不許人家想想辦法嗎?”
話裡話外全然沒有責怪安和的意思。
安和原本還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不安,現在卻是安心下來了,更有心思與這個威脅着她們性命的男人對峙。
在兩人的合力之下,蘭棗到底沒辦法再動手——就算動手也不能在這裡,畢竟白梅客的狀态不好,耽擱久了說不定要出大事。
他沉着臉開始看顧幾人,見狀白梅客也沒有阻攔他,隻是仍不忘提醒:“注意着點安和,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立刻從這裡跳下去。”
絕對不是錯覺,她說完這番話後對方的面色更黑了些。
白梅客先前估計得不錯,蘭棗給她們幾人簡單包紮後便有人出現在了官道附近,很快發現了她們翻車的地方,但不知為何,蘭棗卻是先将她們帶到了旁的地方,隻留下駕車的車夫在原地。
“他沒事吧?”白梅客回眸看了一眼。
蘭棗語氣有些硬:“沒死。”
白梅客:……
對方心情不虞,她便也不再多言,畢竟招惹得太厲害,一不小心動了殺心就不好了。
雖說現在已經有不小的殺心了。
現在在蘭棗的支撐下起來,白梅客才意識到她們方才到底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