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怎麼樣……”黎芝絕望地叫道,“我隻想你明白,你這做法是對我的冒犯與傷害呀!難道追着我來,隻是為了修複過去的心靈創傷嗎?如果我自己也形成了對應的心靈創傷,你就不在意嗎?”
“對不起……”秋墨說道,“可是,我對荔枝姑娘的感情,絕對不是隻為了修複心靈創傷才存在的。你想想,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生身父母,其實是草原上的人呢?難道我能在許多年前就預知到你将來會回到牧場上的嗎?你如果真的是這麼認為的話,你不如相信‘我其實是偷換你和那個人的幕後黑手’呢,這聽起來還比較合理,不是嗎?”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呢。”黎芝苦笑道,“我這個人,一向是喜歡往最糟糕的角度去考慮的。那麼,能讓我最感到痛苦的,當然本就是‘你其實是偷換我和那個人的幕後黑手’這個可能了。但是,從時間上推算,我覺得無論如何,那時的你,都不可能具備策劃這種事情的能力。所以,隻能放棄這麼想了。”
“什麼!荔枝姑娘竟然真的曾經這麼想過嗎?”秋墨驚呆地說道,“荔枝姑娘你怎麼會抱有過這種奇怪的想法呢?那個設想,很明顯怎麼都不可能存在吧?我剛才隻是說氣話沒錯,但你怎麼能認真地這麼想呢?”
“那沒辦法。”黎芝說道,“我對你的‘信賴值’已經跌到不能再跌了啊。你在我心裡,就是這麼狡猾、這麼讨厭、這麼不擇手段、這麼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若是你為了和某個在草原牧場生活的女孩談戀愛,把我算計進來的話,也一點都不奇怪呀……”
“不不不不不……無論怎麼去想,你說得都太奇怪了吧?!”秋墨說道,“我就算做噩夢的時候,都不會想到這樣的操作的啊?荔枝姑娘怎麼能這麼想我?太過分了啊。”
“沒有你過分!還是你更過分!”黎芝叫道,“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這麼對我……”
“我……對不起。”秋墨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還是隻能機械地說出“對不起”而已。
“你這實在是太沒有誠意了啊!”黎芝聽了更加生氣,她說道,“‘你對不起我’這一點,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打發了過去嗎?我永遠都無法擺脫這個陰影了怎麼辦?!”
“不要這樣啊……”秋墨軟弱地說道,“荔枝姑娘的未來,還是很美好的。實在不值得因為這種事情,便變得一蹶不振啊!”
“可是,這對我來說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啊!”黎芝叫道,“你還小的時候,就因為這種事情的陰影,讓你幾乎一生都無法擺脫了。那我呢?我就應該為了保護與救贖你的陰影,而換來一生都無法消除的陰影嗎?”
“為什麼荔枝姑娘會這麼痛苦呢……”秋墨說道,“我一直都是喜歡荔枝姑娘的啊。我以為自己的錯誤僅僅是,當我知道荔枝姑娘是牧場出身的女孩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又被叔父的過去所影響了而已……”
“是嗎?”黎芝不甘心地說道,“我不認同。我覺得你就是在利用我。你想利用我擺脫你的陰影,但是,你卻為了擺脫你的陰影,讓我蒙上了真正的陰影!”
“我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秋墨絕望地說道,“要怎麼才能讓荔枝姑娘相信我沒有那個意思呢?至少給我個機會吧?”
“我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辦了!”黎芝說道,“但是,你現在應該明白一件事了吧?”
“哪件事?”秋墨不解地問道,“我不明白的事情多了,雖然我明白的事情也很多。總之,荔枝姑娘不直說的話,我哪裡知道你在說什麼呢?”
“‘就是說……我是個傻瓜,沒有智慧’這件事啊。”說到這裡,黎芝的情緒已經漸漸平複了。
這種瘋狂的暴怒,并不是一直都會在她體内加速和劇烈爆發的。
有時,也會奇妙地回複平靜。
現在就是這樣吧。
黎芝依然處在生氣的狀态,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怒不可遏了。
(看來,暴怒不比仇恨,隻要時間自然流逝,就會漸漸減弱……)
“不,這自貶怎麼會是事實呢?”秋墨說道,“聽荔枝姑娘解說的時候,隻會讓我更加确信荔枝姑娘的聰明敏銳啊。”
“那好吧……”黎芝無奈地說道,“随便你怎麼想了。”
“我喜歡荔枝姑娘。”秋墨說道,“我給荔枝姑娘講這件事的原因,雖然也有希望你安慰我、讓我不再被陰影籠罩的理由。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知道,雖然我曾經抱有這樣的陰影,但我不是因為這樣的陰影才喜歡你的。恰恰相反,因為有了這樣的陰影,我開始擔心我不配喜歡你,但我依然喜歡你。”
“秋墨前輩……你的心會是這麼純粹的模樣嗎?”黎芝勉強冷靜下來的時候,依然忍不住在對秋墨進行嘲諷一般的提問。
“我不知道。也許對荔枝姑娘來說,我的确是壞人吧?”秋墨柔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