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是因為黎芝變得不高興了。
而單純是因為,黎芝的笑總是十分短暫,無法持久而已。
“當然啊。”秋墨很不确定地問道,“難道說,你不經常笑這件事,你自己居然不知道嗎?”
“不,這種事情肯定是知道的。”黎芝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的,僅僅是‘秋墨前輩原來是第一次聽到我的笑聲’這件事而已啊。”
“為什麼會不知道呢?”秋墨的表情頗為複雜,他說道,“你根本就沒有在我面前笑過幾次吧,更别提‘發出笑聲的笑’啊。在我的記憶裡,你雖然并不是很冷漠,但卻像人偶一般,總覺得仿佛沒什麼感情似的……”
“太過分了。”黎芝說着抱怨的話語,心裡和口氣中卻是沒有絲毫抱怨不滿之意。
“太過分了?”秋墨重複了一遍,說道,“哪裡過分了啊?”
“我哪裡像人偶啊?”黎芝說道,“為何會被你認為沒什麼感情呢?你看到的我,難道隻是你編造的、臆想出來的我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就太過于不了解我了吧。我想到你其實不了解我,就覺得你很過分啊。”
“不,說沒感情也不對頭……”秋墨無奈地說道,“總而言之,你總是給我一種很不開心、很淡漠的印象。如果不把你比喻成像‘人偶’的話,難道要用‘幽靈’來比喻你嗎?”
(诶?好奇怪的評價……)
雖然黎芝絲毫也沒有生氣的意思,但是,秋墨的話令她十分困惑。
“越說越離譜了啊……”黎芝說道,“我其實……是明明很開朗的人啊,大概吧?難道,你發現不了這一點嗎?”
“嗯,那确實是沒有發現。”秋墨無奈地說道,“就算以我最樂觀的眼光來看,你也不過是‘很平靜、很文靜’的人而已啊?總而言之,别人的感情大都十分外露,而某些人的感情則是被壓抑住的,這些人的特點我都可以注意到。但是,你是不同的……”
“哪裡不同呢?”自己在秋墨眼裡的形象是什麼樣子?黎芝越來越不明白這一點了。
“你給我一種‘一開始就沒有感情’的印象。”秋墨說道,“你給我一種‘僞裝得很好’的印象。仿佛就像是‘人偶在扮演人類’一樣的感覺。這到底是為什麼呢?而且,難道你就絲毫沒有‘自己其實是那個樣子’的自覺嗎?”
“完全沒有哦。”黎芝驚奇起來,好奇地問道,“那麼,在秋墨前輩眼裡,我一直是那個樣子,沒有什麼變化嗎?”
“有變化的。”秋墨說道,“要我來評價的話,就會說總感覺荔枝姑娘‘僞裝得越來越好了’‘越來越像活人了’的樣子。進步還是很大的哦。”
“啊?什麼呀……”黎芝略有些不悅地說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跟别人說這種話,别人可是會生氣的哦。但是因為我習慣控制情緒了,所以我不會生氣的。”
“我才不會對别人說這種話呢。”秋墨認真地說道,“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會說這番實話的。而且,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會有這種感覺的。我隻是想和你真誠地互相了解而已。”
“什麼嘛,我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番話才好……”黎芝不太高興地說道,“我還以為我們是‘近似知己的關系’呢。結果,你一直都是這麼看待我的啊?”
“這不矛盾吧。”秋墨鎖了鎖眉頭,不解地說道,“我就不能把一位‘人偶’視為自己的‘知己’嗎?”
“誰知道呢……我覺得不能。”黎芝質疑地說道,“‘知己’起碼也得是同類關系吧?如果根本就不是同類的話,也許連語言都不通,那還如何互相了解呢?”
“我不同意你這個看法。”秋墨說道,“但我不知道如何解釋。總而言之,我真的是第一次聽到你發笑。你笑起來超好看,而你的笑聲,比音樂還要優美動人呢。我真的很喜歡你的這次笑……”
“嗯,雖然我還是非常介意,但是,謝謝秋墨前輩的表揚了。”黎芝說道,“這應該是表揚吧?我沒搞錯吧?不是你在反諷我吧?”
(真是的……感覺自己簡直有些“胡攪蠻纏”了呢……)
不知為何,在秋墨面前,黎芝有時會變得十分任性、而且難以自控。
“我不知道能不能算表揚,但一定是正面的肯定啊。”秋墨說道,“你的笑聲,雖然一點兒也不嗲,但聽起來,還是讓人有‘仿佛骨頭都會酥掉’的感覺呀。”
“聽起來……我的聲音好像是某種燒烤或者油炸的工具似的。”黎芝不由得俏皮地聳了聳肩膀。
(我真的第一次在秋墨面前發出笑聲嗎?)
(那不太可能吧……我總覺得還是他記錯了才對。)
(不過,我确實很少發笑、這也是事實。)
(就算是笑的時候,也是隻拉扯嘴角的模仿動作而已,就連眼部肌肉、都很少跟着有所動作。)
(這麼說來,少有的真心發笑的時刻……好像,大部分都與秋墨前輩有關。)
(那真是奇妙的感覺。)
(總覺得,如果在秋墨身邊待着、特别是隻有兩個人的場合的話……就很容易感覺到放松,甚至自由到連發出笑聲都不會覺得避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