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黎芝要說謝謝呢?”秋墨不明白地問道。
秋墨的這個問題,也讓黎芝不知所措。
果然不該回答“謝謝”嗎?但這确實是她的真心感受。
“嗯……”黎芝沉吟着、又想了很久,然後說道,“謝謝你對我的重視,我很高興。”
“你不必謝我。”秋墨輕柔地笑了,“這是我擅自做的決定,本就未曾考慮你的感受。你能理解的話當然最好了,不過,我也已經做好了不被你理解的準備呢。”
黎芝呆然地看着秋墨。
秋墨總是那麼美麗,所以他的笑容像羽毛般輕盈。
即使遠道而來,風塵仆仆,他依然是漂亮得好像會閃閃發光一樣的存在。
在學校上學的時候,黎芝其實沒有多少與秋墨近距離相處的機會。
她與他,總是在多少有那麼一點遙遠的位置,偶然四目相對。
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倒是也有。但确實并不常見,持續的時間也尤其短暫。
像這樣,距離近到幾乎隻有一兩尺左右的情況,實在很少見。
這種感覺讓黎芝感到陌生。
黎芝微微擡起頭,看着身段遠比自己修長的秋墨。
身高超過五尺一寸的黎芝,很少會覺得自己是嬌小玲珑的。
但是,在秋墨身邊的她,有時卻會對自己的感知動搖。
秋墨很高挑,但或許是由于衣服寬松的緣故,他看起來很瘦。
隻看臉的話,他實在美麗得像谪仙一般。
不過,因為鞍馬勞頓的關系,難免會顯得風塵碌碌、神情疲倦。
但即使如此,秋墨看起來依然像落魄的谪仙一樣缥缈脫俗。
(這樣的人,适合生活在“仙山瓊閣”之中吧。)
黎芝在心裡莫名說出了這句話。對自己為何會說出這句話,她也感到茫然。
“這裡不适合你。”黎芝不由自主地說道,“雖然你遠道而來,直接回去也有些可惜。如果一定要待在這裡玩的話……我的建議是,住三天就回去吧。”
“你怎麼這樣……意外地冷淡啊。”秋墨的神情有些委屈,他說道,“我還以為,如果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話,你會很高興呢。莫非隻是我‘自作多情’嗎?難道說你不想看到我嗎?”
“‘自作多情’是什麼意思啊?!”黎芝露出微愠的表情,說道,“有些詞是不能随便亂用的,亂說的話,會讓别人誤會的!”
黎芝說的“别人”,明面上是梨花,暗地裡是她自己。
(我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那麼好吧……請不要說這種暧昧的話,我真的會誤會的啊。)
如果是家人的話,互相善待是理所當然的。
家人之間關系再好,黎芝也不會因此感到不安。
但秋墨與家人是不同的。
黎芝知道,他和自己的交集本就很淡薄。
她離開京城之後,這交集更是隻會變得如蜘蛛絲一般纖細脆弱。
兩人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既是如此的話,這樣的關系是維持不下去的。
由“同學”成為“筆友”,建立起新的關系模式。
雖然從彼此的生活中消失,但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聯系。這已經是黎芝想象的最好結果了。
其他的可能性,實在太過于微弱缥缈。
黎芝無法、也沒有勇氣去想象這些“可能性”。
聽到黎芝斥責一般的話語,秋墨似乎很是震驚。
他呆呆地看着黎芝,流露出像是非常傷心的表情。
由于他的容貌太過秀麗的關系,那表情在他臉上,就顯得格外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即使稱之為“凄豔”,也不為過。
若是看得久了,不但會萌生強烈的罪惡感,甚至會産生近乎心碎的感情。
秋墨悲傷的臉,讓黎芝感到窒息。
黎芝沒辦法繼續看下去,就轉過頭去、移開了目光,避免與秋墨的眼睛對視。
也許是為了逃避精神上的壓力吧,黎芝在不知不覺間低下了頭。
直到此時,黎芝才突然發現,“食堂”附近的地面,居然并非草地、也不是裸露的土層。
那竟然是,由無數大小不一的石子石塊鋪就而成的“鋪石”路面。
這樣的石頭路面,看起來有種“庭院”“園林”的韻味,憑白添了無窮風雅。
如果不是懷着憂郁的心情看到的話,黎芝對此一定會感到更為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