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明明看到我了吧?怎麼不喊住我呢?我差點就沒注意到你呢!”這是重逢後,秋墨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
黎芝隻是呆呆地看着他而已。
然後,她口不由心地說出了另一句奇怪的回答:“你今天沒穿白衣服。”
“啊?!”秋墨也許被黎芝的發言驚呆了,一時沉默了下來,他隻是驚訝地望着黎芝。
黎芝也望着秋墨,但眼神中看起來缺乏焦點。
雖然是男子,但秋墨是絕對稱得上“美麗”的人物。
他的容貌,實在非常精緻。
臉很小,眼睛很大,鼻梁極為挺拔,有着更勝雕像的美貌。
潔白得仿佛毫無瑕疵的皮膚,與仿佛用墨筆繪制而成一樣黑白分明的眉眼,那是無論何時都讓人聯想到最精緻優美的水墨畫的容顔。
秋墨不僅美麗,而且有一種清冷而又空靈脫俗的氣質。
近距離一看,秋墨真如活着的水墨畫一般雅緻清麗,令人感到淡泊而缥缈。
他那細高挑的外型與過分美麗的容貌,無論站在哪裡,都會被人一眼辨認出來、完全無法削弱存在感。
哪怕他風塵仆仆,衣衫髒亂,那絕美的外表,都足以讓他的衣衫看起來猶如禮服般典雅端莊。
不過,令人有些遺憾的是,秋墨那秀麗的容貌,與他的性格并不怎麼匹配。
秋墨的性格,實在是過于熱情、直率與怪異了。
隻要一開口,就會把他優雅輕靈的外表完全破壞,相當粉碎大家對他性情的期待。
所以,即使在學校裡,秋墨也被視為典型的怪人。
大家常常認為,秋墨隻要控制住自己不說話,就是完美的、猶如谪仙一般的存在了。
本來與秋墨交集理應不多的黎芝,反而是最能接受秋墨的性情、也就是他真實一面的人。
用秋墨的話說,其他人頂多隻是在“忍受”他而已,隻有黎芝可以“接受”他。
僅僅憑這一條,黎芝在秋墨眼裡,就是最為不同的人了。
也因此,秋墨對黎芝的态度,一直與對别人不太相同。
雖然,黎芝會這麼對待秋墨,是因為她并沒覺得,秋墨有什麼特别到不能被接受的地方。
為什麼大家不太接受秋墨真實的一面?這一點,連黎芝也一直覺得很困惑。
(也許是因為,他的容貌過于出衆,因此大家對他的期待也格外強烈,才導緻這種反差的吧?)
黎芝是這麼懷疑的。
但秋墨卻并不這麼認為。
“或許,這就是‘怪人與怪人’之間的互相吸引吧。”以前的秋墨是這麼說的。
但是,黎芝聽了很不高興,她覺得自己并不是什麼怪人。
而且,自己接納秋墨,也不是因為他的奇怪,但秋墨非要這麼認為。
黎芝在據理力争之後,感到沒什麼效果,也就麻木了起來。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回想起來過往的記憶,黎芝竟然感到恍若隔世。
“你剛才為什麼問我‘你是誰?’啊?”回過神來,秋墨突然打破沉默、開始了較真的行為,他說道,“我們明明才分開幾天而已,你就把我忘得一幹二淨,這太過分了吧!難道你是傳說中的‘臉盲症’嗎?以前,我可不知道你有這個毛病啊!”
“臉盲症”,是一種無法記憶人臉孔的毛病。
自從不知誰在京城中傳播開來了這個詞之後,它就一直流行着、經久不衰。
畢竟,除了記憶力絕佳的人,誰能記住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關心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人呢?
所以,“臉盲症”是萬能的免責聲明。
忘記别人面孔的人,隻要說自己是“臉盲症”就可以了。
但黎芝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臉盲症”。
恰恰相反,黎芝會這麼驚訝,正是因為她一眼就認出了秋墨的身影。
所以,他才會難以置信、難以釋然的。
“所以說,你到底是誰啊?”黎芝煩躁地說道,“回答我的問題就那麼難嗎?”
“你這是什麼刁難人的問題嘛……”秋墨也聽得有點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