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黎芝說道,“我現在這樣就可以了。你驅馬吧。”
于是,梨花就讓馬兒跑了起來。
在草原上策馬的感覺,奇妙而又美妙。
天亮之後,草原非常青翠美麗,一望無際。與夜晚伏在馬背上的感覺,完全不同。後者,在感覺上要令人不安多了。
“話說……這裡是不是很容易迷路啊……”黎芝不安地問道。
在黎芝看來,草原上無論哪裡,草的模樣都長得差不多。
如果沒有太陽等事物進行輔助的話,她連基本的方向都無法辨認。
生活在這裡的人,是怎麼找到想去的地方,又是怎麼回家的?黎芝真難以想象。
“嗯,是挺容易迷路的。”梨花說道,“别說外地人了,就連本地人,有的人也會迷路的呢。在草原上的時候,最好不要迷路,迷路了會很麻煩的哦。”
“這樣啊……那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糟糕呢。”黎芝苦笑道,“雖然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其實,心裡還是希望你能否定我的擔憂啊。要是與我猜想的不同,實際上住久了就很不容易迷路,隻有外地人不适應才會迷路,那就好多了。”
“沒辦法嘛,因為這是實情啊。”梨花平穩而又爽朗地說道,“住久了的人,該迷路時也還是迷路的。因為,迷路不迷路,不是取決于在這裡是否住的久、是否本地人,而是取決于這個人有沒有‘絕對不要迷路’的信念與執著啊。”
“與信念與執著有關嗎?”黎芝有點驚訝地說道,“聽起來雖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但還是很讓我感到驚訝呀。你能詳細說說嗎?”
“就是……有些人他迷路,是因為他不想不迷路。”梨花說道,“有些人他認路,是因為他希望成為一個認路的人。這樣的信念差距,使得兩種人的尋路能力差距越來越大。相比之下,是否住在這裡很久的本地人,倒是關系很小了。”
“怎麼會這樣的……”黎芝還是感到很驚訝,她說道,“為什麼會有人‘不想不迷路’呢?這是什麼毛病?”
“因為如果有的人迷路的話,心地善良的人,本着‘鄰裡互助’的想法,就會去找他。”梨花說道,“會找人的人,總是很擅長找人的啦。這點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情況就是這樣的。我們這裡的人如果迷路失蹤了的話,隻要那種人出動,通常很快就能找到。”
梨花的話,感覺上倒是非常的反常識。
在黎芝看來,住在同一個地方的人,應該認路找路的能力,都差不多才對。
但實際上差别卻那麼大……
“這樣嗎?”黎芝很驚訝地說道,“那為什麼說‘迷路了會很麻煩的’?我從你的話聽來,反而覺得‘迷路一點兒也不麻煩’呢。是我理解錯誤的原因嗎……”
“因為迷路的話,就會興師動衆地出動其他人去找他啊。”梨花有點不太開心地說道,“這樣一來,不是會給别人添麻煩嗎?給别人添麻煩,那也是一種‘麻煩’啊。”
“說得也對呢。”黎芝苦笑道,“我确實是非常讨厭給别人添麻煩的人。”
說了半天,黎芝終于明白了梨花“不想不迷路”的意思。
梨花說的意思,應該是說,有些人非常在乎“迷路就會給人添麻煩”這個問題。所以,他們會竭盡全力地避免迷路。
而其他人,雖然應該也不喜歡迷路,但因為不夠抗拒迷路的關系,就被梨花稱之為“不想不迷路”了。
“嗯,我猜到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啊。”梨花的聲音中帶着些孩子式的笑意,她說道,“我猜到了,荔枝姐是非常不喜歡給别人添麻煩的人吧?所以,我才會建議荔枝姐不要迷路。因為這樣的話,困擾的人,與其說是來找荔枝姐的人,不如說是荔枝姐本人。這樣引人注目的話,荔枝姐一定會很不好受的。”
某種意義上說好厲害。梨花簡直……就是所謂的“讀心專家”呢。
黎芝驚訝極了。
明明梨花給人一種對事情非常淺薄、漠不關心的模樣,但她卻能注意到别人的深層偏好這麼複雜的事情,真是讓黎芝感到十分驚奇。
“對了,順便說一下。”梨花說道,“荔枝姐,能猜到我們這裡上次迷路的人是誰嗎?”
“這怎麼能猜到呢?”黎芝一頭霧水地問道,“這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别?我怎麼可能猜到呢?”
(其實,豈止是大海撈針。根本是不知道在海裡該撈什麼……)
梨花問自己的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黎芝完全無法理解。
過去,自己從來沒到過“大輝山”附近,又怎麼可能知道“大輝山”前一段時間曾經發生過什麼呢?
“能猜到哦。”梨花說道,“雖然荔枝姐是第一次來‘輝山’附近,但我想說起的人,必然是荔枝姐自己也很清楚的人嘛。‘荔枝姐無法作答的題目’,我不可能會出的嘛。”
“聽起來倒是很有道理……”梨花所說的條件,倒是讓黎芝稍稍來了一點興緻,她說道,“如果是公平的、連我這種外人也能明白的問題的話,那倒是還勉強值得一猜測呢。”
“當然,就是這種問題呀。”梨花說道,“我甚至覺得,這題目都不值得用來考人。如果是荔枝姐的話,明明應該在我詢問的同時回答出來的,這才合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