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黎芝的腦子裡,隻在思考“如何在平地不被抱着、憑自己的力量上馬”的方法而已。
受到這種限制之後,黎芝也就忘記自己還可以擴展思路,想到其他的上馬方式這一點了。
要是一開始就和梨花一起騎馬的話,黎芝估計就會更快想到“還可以用台子之類的東西輔助自己上馬”的技巧吧。
“荔枝姐好聰明啊!”梨花想了想,感歎着說道,“明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我居然一輩子都沒有想到呢……”
梨花的表情,居然還挺認真。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黎芝也不認為梨花是喜歡開玩笑的人。
“什麼一輩子嘛……”黎芝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才多大啊,明明連半輩子都沒過去呢。這就一輩子了?太誇張了吧。”
而且,梨花難道不覺得這麼說話很不吉利嗎?在黎芝心靈深處,她還不由得抱有這個疑惑。
不過,這句話,黎芝終究感覺不太好意思直說出來。
結果,她就隻能簡單地反駁批評梨花一次而已。
“嗯……那也許不是一輩子吧。”梨花天真地說道,“但是,荔枝姐的設想,真是一個好聰明的想法啊。我都沒有想到呢!”
何足道哉的想法被稱贊了。黎芝并不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有些羞恥尴尬。
“那應該是因為你比較靈活的關系。”黎芝苦笑道,“我這種笨手笨腳的人,就隻能思考一些外力輔助自己、做到手腳靈活的人輕易就能做到的事情了嘛。”
“那麼,我也可以用這塊石頭上馬嗎?”梨花說道,“荔枝姐用這塊石頭可以方便上馬的話,我想我用這塊石頭也可以方便上馬吧?我能用嗎?”
“當然可以?”黎芝聽得一頭霧水,她說道,“我又沒有這塊石頭的所有權。這石頭是公用的、天然的東西吧,你用這個,跟我‘請示’什麼呀?”
話雖這麼說,但是,這石頭也是“草房子”附近的東西。
在黎芝的感覺裡,這種東西似乎應該屬于自己家才對。
雖然,她沒有研究過,大夏的律法是怎麼規定這種東西的所有權的。因此,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就是了。
“我不太确定荔枝姐的感覺嘛。”梨花有些軟弱地說道,“有的人就是很小心眼的啦。自己用過、穿過的東西,别人也使用的話,就會生氣。我不知道荔枝姐在這方面是否敏感,這樣的話,那還是問一下為好嘛。”
“我……”黎芝本來想說自己一點兒也不敏感,但轉念一想,覺得還是不要這麼說比較好。
雖然,梨花現在看起來是個好孩子。但畢竟才剛認識而已。
如果黎芝真的說自己不介意的話,說不定也會導緻梨花真的以為自己什麼都不介意,做出毫無邊界感的事情的話,那就不好了。
還是先君子後小人吧。黎芝想。
梨花是個很容易讓黎芝信任、放下心防的孩子。
但黎芝在過去的生活經驗裡,已經不習慣信任别人了。
來到“大輝山”之後,黎芝才漸漸注意到自己性格上的這一缺陷。這讓她不由得有些自我厭惡,卻又無法說服自己真的放下和改變。
“我對自己所擁有的東西非常敏感。”黎芝說道,“但是,如果一樣東西的所有權本就不屬于我的話,我就無所謂了。你記住這個規則吧。别人如果隻是‘模仿’我的話,我其實并不介意。但是,誰也不許亂動我的東西,這個方面我可是很敏感的。”
“這樣啊。我明白啦。”梨花微笑着說道,“我當然不會擅自動荔枝姐的東西的。除非我請示過、也獲得了荔枝姐的許可,我才有可能會動荔枝姐的東西。其實,我也想不出來什麼情況下會動到荔枝姐的東西啦。”
“不,也不用那麼嚴格的啦。”黎芝想了想,還是決定糾正一下梨花表達的意思,她說道,“事急從權。如果有什麼緊急狀況的話,你不征求我的同意,也可以使用我的東西的。”
“為什麼?”倒是梨花這邊表示了不解,她說道,“這樣不是不禮貌、不尊重荔枝姐的表現了嗎?”
“都說了,‘事急從權’啦。”黎芝搖了搖頭,說道,“事情不能總一概而論。還是要多加入自己對當時狀況的判斷比較好。但是,你有這樣的心,我挺高興的。”
總覺得,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對此,黎芝雖然有點内疚,但知道梨花比自己想象中的胸懷更寬廣、更有邊界感、也更好相處,又覺得有些高興。
不過,黎芝還是忍不住厭惡了一下自己的小心眼與壞脾氣。
說話間,梨花也已經同樣騎上了馬。兩人又一次共乘起來。
“那我要準備‘驅馬’了哦。”梨花小心謹慎地說道,“荔枝姐記得抓穩坐好哦。”
梨花雖然是這麼提醒了,但對黎芝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參考意義可言。
畢竟,為了不影響梨花騎馬掌握方向,黎芝根本不敢碰缰繩。
所以,實際上隻能抓或者說抱馬脖子而已。
不過,這匹馬非常高大強壯。在兩人共乘這種情況下,也可以讓連馬鞍都沒有的黎芝坐得很穩,所以黎芝倒是也沒有感到特别不便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