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即将碰觸到姬玉衡的雙唇,然而就在這個瞬間,窗外響起了尖銳的貓叫,是府中喂養的兩隻貓兒打了起來,一路打到卧房的窗前,撞得窗戶砰砰作響。
绮雪被突如其來的貓叫聲吓了一跳,手上一抖,沒拿穩小瓷瓶,竟不小心将毒液全都灑了出來,淋得自己滿身都是,卻半滴都沒灑在姬玉衡身上。
完了!
绮雪眼看着自己将丹毒吸收得一幹二淨,心都涼透了,他不明白自己今晚為何會出這麼多纰漏,這不應該啊,明明他離殺掉姬玉衡就差一步了,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
這時姬玉衡已然有醒來的迹象,身體動了動,绮雪見勢不妙,打算先溜出去再說,卻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身體開始發燙了。
吸收過丹毒的肌膚變得滾燙,化作一股灼燒感,迅速擴散于他的五髒六腑,仿佛要将他蒸熟了一般,讓他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嗚……”
绮雪捂着肚子,身體蜷縮成一團,難受得眼淚都出來了。
丹毒對人類是劇.毒,卻是妖族的媚藥。
他體内怪異的感覺不僅僅是痛苦,還是酥、是麻、是癢。
似是水流遭到阻塞,他的身體成了水壺,存放的水越來越多,卻無人汲取,脹得他難受。
但這種極度的飽脹感中竟然還夾雜着空虛的感覺,讓他想起了每一個和衛淮度過的夜晚。
有時衛淮起了壞心,吊得他不上不下的,現在的難受就和這種被吊着的感覺很像,卻遠比那時更煎熬。
他滿臉汗濕,不得不張開雙唇艱難地呼吸着,早已變得淚眼朦胧。
理智愈發昏聩,绮雪漸漸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覺得自己似乎就在那張熟悉的軟榻上和衛淮糾纏。
衛淮的眼中盈滿笑意,壞心地故意不碰绮雪,等着绮雪求他。
绮雪倒在松軟的地毯上,十指陷入軟毯,抓緊長長的絨毛,小聲地嗚咽着。
“七郎,求你……”
姬玉衡睜開眼睛,在看清事物前,最先聽到的就是這樣一聲甜蜜又痛苦的啜泣。
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攀在床沿邊,胡亂地抓着,剛好抓住他的手,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他微涼的手指貼在滾燙的臉頰上,發出滿足的低吟。
姬玉衡怔了怔,往床下一看,借着燭台上唯一留下的燈火,他看清了抓住他的人。
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墜入了一場幻夢,但指間真實的觸感告訴了他,這不是他的夢境。
容色絕豔的美人伏在他的床邊,衣衫淩亂,雙頰潮紅,眼尾宛如染着豔麗的胭脂,神态楚楚可憐,用臉頰蹭着他的手背,祈求他的憐愛。
他美得勾魂攝魄,不知自何處而來,如若從月宮墜落的仙子,有着月光般的姣麗和脆弱。
姬玉衡遲疑片刻,沒有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也沒有叫侍女進來,隻是問他:“你是誰?是不是被人下了藥?”
任誰都能看得出绮雪的狀态并不正常。
他渾身滾燙,雪膩的脖頸汗珠滑落,打濕了垂落的烏發,整個人如同剛從熱泉中撈出來一般,眼神也是渙散的,張着粉潤的唇瓣,喘得很厲害。
绮雪意識模糊,根本回答不了姬玉衡的問題,喉嚨裡隻能發出可憐的嗚咽,伏在床沿邊,吮吻着姬玉衡的指尖。
姬玉衡何曾被人這般對待過,立刻将手抽了回來,如玉的臉孔泛起薄紅。
他不清楚绮雪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不過他并不認為绮雪是刺客,更有可能是被什麼人灌下媚藥後悄悄送進來的,用來讨他的歡心。
毫無疑問,姬玉衡不可能碰觸一個來路不明又神志不清的人,但绮雪太美了,他終究還是有些心軟,很難嚴詞厲色盤問绮雪,低聲說道:“你等一等,我去為你找解藥。”
他披上衣服下床,正打算出去,卻被绮雪從身後抱住。
兩隻潮熱的手自他的胸膛向下滑動,隔着單薄的中衣,仿佛足以點燃火焰。
姬玉衡身體微僵,拂下绮雪的手,绮雪卻不依不饒地緊貼他的後背,嗓音帶着哭腔,可憐又婉轉:“七郎,你去哪裡……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不想要我了?”
七郎是他的情郎嗎?
姬玉衡這樣猜測着,越發認定绮雪隻是遭到陷害的無辜之人,不免心生憐惜,轉過身溫柔地向他解釋:“你别難過,不是七郎不喜歡你,隻是我不是他,我不可以碰你。”
“不過你放心,我會把你送回七郎身邊。你叫什麼名字?我……”
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下,面露驚訝地看着绮雪的發頂。
兩隻兔耳朵正軟綿綿地趴在他的黑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