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沒将令牌接過來,抓着戚明漆的手直接這麼看了看,問:“這是哪來的?”
戚明漆比劃:昨晚那個殺手打我的時候,我趁亂從他身上扯下來的。
厭的指腹在他手腕處淤青來回摩挲了幾下,好一會兒才道:“是軍隊裡表明身份的牌子,正面寫着‘校尉’,可能是他的軍銜,小字則是他具體的職務和權能,至于牌子的背面——”
聽着他說的話,戚明漆将牌子翻了一面,看見背面寫着“鎮北”兩個大字。
厭眯着眼,一下子就笑了:“你看,身份這可不就來了?”
“他應該覺得自己不會死,所以才敢放心将牌子帶在身上。”厭道,“不過,他雖然好像确實沒有死,卻沒想到自己會丢了牌子。”
戚明漆幾乎一瞬間就聯想到了鎮北軍。
但他又想起另外一個細節,跟厭比劃:我懷疑,殺手并不隻是鎮北軍的人。
“你也發現啦?”厭微微笑道,“驗屍的時候我們就懷疑過,殺手可能是兩批人,一批身形更為結實,可能是常年打仗的士兵,另一批人要稍微弱一些,應該隻是普通侍衛。”
現在隻能查出其中一部分人是鎮北軍,但另外一部分就毫無線索,好像還是沒什麼用。想到這裡,戚明漆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去,感覺自己也沒幫上什麼忙。
但這時候,厭忽然伸手将他抱了起來。戚明漆隻來得及撲騰了一下,便坐到了厭身上,他跪坐着,厭靠在床頭,于是讓他可以低頭俯視着厭。
“乖乖七,你真的是一個小福星啊。”厭用指尖撫摸着他耷拉下去的嘴角,很認真地說道,“自從你到我身邊,我好像就變得很幸運,就算遇到倒黴的事情,有你在,都會從壞事,扭轉成好事。”
戚明漆略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心想自己有這麼大本事?
“你有的。”厭仿佛看出他的疑問,忍不住笑起來,“要不是你,我說不定判斷不了突圍時機,被南軍困在天回山下,再也回不來,要不是你,我娘一直隻能跟個被圈養的牲畜似的,最後也要像牲畜一般死去,是你讓她有了重新做回人的希望……”
說着說着,沒等戚明漆有什麼反應,他自己倒是先酸了鼻尖,忍不住擡手抱住戚明漆,不住地在他臉側親吻着。
“小七……真的好厲害。”厭低聲道,“當我決定要離開上北朝,離開這個我生活了十餘年的地方時,我就發過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忠于任何君主。”
“往後的所有生命裡,我隻向一個人忠誠……”他抓着戚明漆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處,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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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言公主遇刺被殺、密宮焚毀的消息傳出去後,整個皇宮都炸開了鍋。
皇後剛得了風聲,立即将白安召進宮裡來問話。
她一邊覺得這事辦妥了,能狠狠打擊到厭,甚至可以讓他消沉好一陣子,另一邊又擔心收尾不周全,讓事情敗露,那瘋子查到真相找他們麻煩,這才連忙将白安叫來問話。
“母後放心,他查不到我們頭上。”雖然昨夜派出去的殺手,到現在一個都還沒有回來,但白安沒有半分慌亂,“且不說那些人身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明身份的東西,上次南質子跟我賣好,透露密宮的位置,想讓我們去殺了那怪物,多虧我留了個心眼,叫他也出了一半人手。”
他得意地笑道:“派出去的殺手,一半是南質子的人,一半是鎮北軍的人,那瘋子就是再怎麼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母後隻管放心便是。”
聽他這麼一說,皇後心裡有了底,這才松了一口氣:“但你還是要小心一點,我怕密教會不會有什麼邪術……”
“那就叫他們隻管用,我倒想看看,到底有多邪。”白安道,“鬧得越大越好,到時候大家不就看清了,密教到底是個什麼邪惡的組織。”
皇後不怎麼放心地點了點頭。
白安看着她,問:“母後,今早聽說父皇病了?怎麼回事?”
說到這個,皇後忍不住冷笑,略有些嘲諷道:“說是染上風寒,聽見密宮起火又受了驚……我看啊,怕不是心病。”
白安不解:“為何這麼說?”
“你們這些小輩不清楚,但宮裡老人可是知道的。”皇後道,“本來這皇帝之位,輪不到你父皇頭上的,當時的太子另有其人,是你父皇的大哥。”
白安道:“此事略有耳聞。”
“後來,你父皇暗中跟下南國當朝皇帝勾結,他扶持那人推翻當時的南威帝,坐上皇位,南朝那位皇帝給他的回報,除了讓上北朝引入密教之外,就是要僞造太子跟南朝私通的證據……”
白安露出吃驚之色,他從未聽說過,還有這麼一段曆史。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太子成功被栽贓陷害,上任北帝勃然大怒,當即下令廢太子,幽禁在一處宮殿中……”
白安有了一個猜測:“不會就是現在的密宮?”
“不錯。”皇後微微點頭,向後靠在椅子裡,“廢太子被關在那宮裡,日日血書上陳,你父皇擔心夜長夢多,于是沒過多久,就讓人一把火将廢太子跟那宮殿,一起給燒了。”
白安倒吸一口冷氣:“這……太可怕了。”
皇後冷冷一笑:“所以他這哪是受驚,分明是做了虧心事,現在心虛。你看他現在遲遲不肯立太子,多少也是受當年影響,不想看見‘太子’出現在自己眼前。”
“我倒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白安想到什麼,眼中露出一抹興奮,“我們不如吓他一下,叫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可沒有那麼好使了,要是再不立太子,說不定就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