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犯了好多錯誤,害得您來補鍋。”
江知羽卻沒有指責:“出點意外很正常,你除了中間有點崩潰,其他地方都不錯。”
許一晗聽完愣住,再聽見江知羽繼續說。
“哪怕我今天不在,蕭老師也能兜住,你别一副要被開除的表情,現場沒事就好。”
這時候分析問題沒有任何用處,他示意對方盡快做調整。
“現在也别沮喪了,讓客戶看到像什麼樣?記得晚上好好幹。”江知羽囑咐。
許一晗初來乍到,聽說過江知羽在公司有多麼讨喜,之前因為交集很少,所以沒有什麼實感。
現在他已然被收服,備受鼓勵道:“好的,我不會給您丢臉了。”
他們繼而離開小屋子,主辦方還沒動身去飯店,江知羽跟着他們在走廊處透氣。
“這人好帥,這年頭基金經理都卷顔值麼?”許一晗點評着不遠處的嘉賓。
蕭徽道:“不可能,基金經理都是面相越滄桑,看着越有安全感,連我媽都怕被帥哥騙錢。”
江知羽探頭探腦:“你是在說誰?我來打假。”
許一晗指了個方向,江知羽循着他的動作看過去,不可思議地屏住了呼吸。
全世界的帥哥隻剩下一個了是嗎?為什麼Alfred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這人今天換了身西裝。
周遭的氣場與之前完全不同,放大了傲慢感的同時,顯得禁欲又斯文。
江知羽腦袋有點空白,沒來得及克制目光,而另外一邊,戚述感覺到了有人在偷看。
兩者視線忽地交纏在半空,江知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過後覺得這樣很心虛,又逞強般擡了回去。
“你們怎麼眉來眼去的啊?認識嗎?”蕭徽察覺到了他的糾結。
許一晗很狗腿,看對方那麼年輕,身份估計沒那麼高不可攀,于是選擇直接幫上司做媒。
“哥們兒,你是哪家公司?看着很面生啊。”許一晗主動搭話,技巧非常生硬。
剛才他出岔子,江知羽沒想把他開除,現在則十分後悔,路過花壇的時候怎麼沒把人活埋?
被許一晗招了招手,戚述朝旁人低語幾句,邁步往這邊走來。
而江知羽一看到這張臉,就想到自己留的錯誤手機号碼。
沒有被識破吧?他有些别扭地想。
再說了,對方平白無故,幹嘛打自己打電話?
既然他們不是噓寒問暖的關系,那自己做的小手腳不可能被發現。
思及此,江知羽硬氣了些,向同事們介紹。
“他是我朋友,但不是同行。”江知羽拿到話題的掌控權。
他再看向戚述:“Alfred,好巧啊,你來這兒幹什麼?”
戚述記着那個886,态度有點刺:“打雜。”
可惜江知羽和他不在一個頻道,沒聽出來他是陰陽怪氣,恍然大悟地“噢”了聲。
許一晗見戚述是江知羽的朋友,散發着陽光燦爛。
“那你待會兒要去哪兒啊?”他問,“這個點了餓不餓,我這兒有多買的面包。”
這麼說着,他打開自己的袋子,不由分說地塞了戚述一塊紅豆乳酪包。
戚述低下頭,看着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面包,冷淡地想要還回去。
但許一晗搶先說:“我也餓了,咱們去外面的長椅上吃吧,等下還得趕場呢。”
這時太陽逐漸落山,溫度沒那麼熱,樹邊有一整排長椅,供人休整和閑聊。
蕭徽一邊吃蘇打餅幹,一邊點開未讀消息,抱怨松晟怎麼還沒有回音。
對于這筆大單子,他掂量着能力和資曆,感覺勢在必得。
可拖到周一沒有音訊,讓他有些不太确定。
“你收到了沒有?”他問江知羽。
“唔,沒有。”江知羽道,“可能是秘書今天另外有事情要先忙吧。”
蕭徽道:“你在那兒肯定有不少校友,沒有去打聽一下麼?”
江知羽搖搖頭,再溫和地笑了下:“你應該也認識裡面的人?”
看江知羽反應平平,似乎并不在意結果,這襯得自己很焦躁,蕭徽有點隐秘的憋屈。
“哦,我和戚述有點交情。”他故意拱火,“以前協助過他做交傳。”
講完,他感覺到Alfred看了自己一眼。
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吹點牛逼誰不會?而且蕭徽之前參加某個峰會,戚述确實是特邀專家之一。
即便戚述并不認識自己,他也是間接接觸過了,說成是有點交情又怎麼樣?
摻着自己得知的消息,蕭徽慢慢往下說。
“戚述看人挑得很,其他高管比較好講話,可能看得順眼就選中了,靠顔值跟人脈能拿下,但他這個需要有點本事,我也沒把握他在想什麼。”
江知羽懷疑那句“靠顔值”意有所指,可他沒有介意,畢竟他有底氣證明自己能力不錯,隻有真正的花瓶才會被這種質疑戳傷。
不過,他剛想接話,身邊男人搶先開了口。
“這樣麼?戚述的作風在業内不算秘密,您和他的交情有多深?”
蕭徽想吓唬江知羽:“那私下裡肯定也是有點來往。”
哪想這男人不太好搞定,又說:“戚述好像沒什麼朋友吧。”
“哎,他連女人都不找。”蕭徽道聽途說過一些八卦,拿來強撐面子。
“你們别多想啊,他也不找男人,整個就是四大皆空。”他道。
許一晗很震撼:“什麼?他信佛?”
“不是這意思。”蕭徽說,“就,野不起來嘛,沒那個心思。”
他說得頗為含蓄,許一晗閱讀理解了下:“卧槽,陽痿啊?”
戚述:?
江知羽:?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許一晗,内心活動卻截然不同。
一個是覺得荒謬,一個則心想,自己當初猜對了?!
但獨自琢磨是一碼事,拿出來議論又是另一碼事了。
其他部門江知羽管不着,自己的下屬不能念叨閑言碎語。
他打斷:“不要背後讨論人家隐私,你不是他的主治醫生,也幫不了他的忙,關注這個幹什麼?”
“每個人都有煩惱啊,戚總這樣活得一點也不爽。”許一晗特别有同情心。
江知羽堵他的嘴:“說不定他數錢就有快i感,都從動物進化成人了,人家真不稀罕那點原始刺激。”
“嗯嗯。”許一晗受教了,再注意到Alfred的眼神不太對。
“诶,你看我幹什麼?面包不夠吃嗎,再給你來一個?”他困惑。
戚述移回眼,道:“不用,我飽了。”
他給秘書發了消息,随後,聽到蕭徽把話題扯到了江知羽身上。
“小江第一次做同傳,臉色特别蒼白,搞得周總差點換人。”蕭徽說,“和今天的小許半斤八兩。”
“江總監當初也會害怕?”許一晗說。
“會啊,我那時候手都在發抖。”江知羽道,“畢竟跨行過來沒基礎。”
蕭徽說:“他最早從國外回來,說中文還有口音呢,現在好像也帶着一點。”
許一晗很驚訝:“總監的普通話很标準啊,我沒聽出來。”
“我小時候被交給奶奶養,她說的是家鄉方言,所以我學着有一點。”江知羽道,“後來和我爸去了法國,也沒有很好的中文環境。”
解釋完,他問:“現在能聽出來?”
其他人沒來得及回答,江知羽接到了陌生來電。
他沒避開大家,接聽之後,松晟的秘書說明了來意,邀請他有空來面談。
通話聲音漏了出來,等到他挂斷之後,許一晗立即說了句恭喜。
蕭徽跟着道賀,再兩三口吃完餅幹。
之前他還接連抛出話頭,這時卻半點坐不住了,催促許一晗馬上收拾。
許一晗趕忙咽下面包,兩人去找主辦方碰頭,江知羽留在原地,還沒得到問題的答案。
他隻能看向戚述:“你聽不聽得出口音?”
戚述反問:“從客觀條件上說,你都是總監了,真那樣的話客戶能不發現麼?”
“說得也是。”江知羽豁然開朗。
他抱住胳膊,謹慎道:“可能是咬字上還有點不對勁,那你主觀上講呢?”
戚述從而瞧着他,看到江知羽抿了抿嘴唇,然後自己記起了那股清新的柚子味。
這是在走什麼神?戚述覺得自己聯想能力有點太豐富。
他漫不經心地确認:“讓我純主觀?”
“這會兒隻剩下你了,請方方面面分析一下。”江知羽指揮。
“平時聽不出來,你口齒很清楚,音節都沒有問題。”
這麼說着,戚述對上他的眼睛,被克制的作惡欲沒有忍住:“不過我感覺得出來,你可能在吳語區長大。”
“你聽到了我奶奶發的語音。”江知羽道。
悶了好幾天的心事散盡,戚述勾起嘴角,得逞地說:“比這個還要早,因為那晚你叫得有點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