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來得突然。
一切仿佛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原本還吵鬧着的春日宴此刻已是鴉雀無聲,唯餘烈火中陣陣嘶吼,撕心裂肺。
人群中有受不住的,終于在慘叫一聲後慌不擇路的逃開。
“啊啊啊啊啊!殺人了!”
“侍衛呢!?侍衛為什麼沒來?!!”
“救命!救命!”
恐懼如野火般蔓延,衆人四散奔逃,潰不成形。
混亂中心,“侍從”好整以暇地觀望着所有人臉上驚惶的神色,仿佛十分享受他造成的結果。
應曉桃尚不能動用靈力,反手抽起身側一條椅子便砸。
“砰!”
木椅裂成數條、碎屑飛揚,應曉桃暗罵一身,下盤發力,頃刻間飛掠至中央,左右手各執一隻發钗,打算拼一把肉搏——
若說她現在靈力受阻,這人選擇潛伏在春日宴,八成也被陣法禁制!
賭一把!
“應家的小姐,太着急了。”那人見應曉桃出手,分毫不慌,巧勁扭身避過一輪攻勢,沖着應曉桃挑釁似的點點頭:
“不如看看身後?”
打架還聽反派說什麼!應曉桃剛要發作,卻聽得有人哭叫道:“應、應小姐!”
這聲音……應曉桃震驚回頭。
隻見先前已跑的稀稀拉拉的偏苑中,此刻又站滿了人,數十個蒙面黑衣者正持劍從四面八方壓來,将那些夫人小姐通通往席面中心逼去。
最前邊的,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無助哭泣的慕容娩。
“!”應曉桃瞳孔驟縮!
也正趁着她轉頭的檔口,身後的人無聲嗤笑,随即一腳猛踢向應曉桃腰腹。
應曉桃聽到風聲,擡手想反擊,卻眼尖瞥見慕容娩頸間滲出絲絲血迹,心念一顫,換攻為擋,生生受下這一腳。
“呃!”
劇痛傳來,應曉桃被踹飛數米,勉強用手支住地面,眼前黑白交錯,腦子裡幾乎把對面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法修還想硬拼身法,真是有夠可笑。”拿劍挾持慕容娩的黑衣人見應曉桃狼狽,不客氣地嘲諷道。
“……來來來,你有本事把人質放開。”應曉桃受傷之際,本就心火旺盛,聽完伸手勾了勾手指,“沒本事别哔哔,一群無恥小人。”
那神情活像在逗狗。
“你!”持劍之人果然動怒。
這很好。
應曉桃嘴炮時不忘用餘光掃視周圍,沒看到傅玲燕。
傅玲燕陣劍雙修,沒那麼好抓,估計已經上外邊結陣順便通風報信了。
想到這,應曉桃心中底氣頓起,直接高調地沖對面比了個小指:“打都不敢堂堂正正打,修為太垃圾沒膽子上吧。”
“呵。”黑衣人氣極反笑,“這麼能說,看來這小公主的命你是不想要了。”
劍鋒再次貼近慕容娩半寸,把她吓得臉色煞白,話也再憋不出半句。
“你看你,又急。”應曉桃見狀慌了下,但依舊強撐着氣勢,“打又不敢打,說又說不得,眼下我們都沒靈力,到時候監察司來了誰都跑不掉,何苦僵持着呢我說。”
應曉桃本意是想先搬援兵名頭吓一吓他們。
結果發現對面不僅沒有反應,挾持人質的那位甚至哈哈大笑起來:“監察司?鳳凰血,你不會以為我們是避過主苑來此吧?”
應曉桃心裡咯噔一聲。
“監察司算個屁。”黑衣人嫌棄道,“主苑那群朝廷老兒們都自顧不暇了,還來管你們。”
此話一出,苑中衆人愈發絕望。
早就有承受不住的小姐掩面哭泣,生死關頭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不禮儀,被吓破膽的紛紛癱軟在地,世家夫人們也是瘋了般亂抖,哪還有入苑時半分得體娴雅。
“啧,哭哭哭,就知道哭。”黑衣人不耐煩地扣了扣耳朵,“女人就是沒本事。”
言罷還意有所指地謝了應曉桃一眼。
然而應曉桃并未注意,她此刻正心亂如麻,壓根沒分神聽對方說了什麼。
自顧不暇……
心頭浮現慕容允和傅玲燕的臉,應曉桃焦躁更甚,火道:“你們對主苑做了什麼!究竟有什麼目的!”
至此,她已經喪失了能想到的所有主導權。
“哈,幹什麼。”黑衣人眼中輕蔑一閃,“幫龍都清理清理垃圾喽——再說了,憑什麼告訴你,鳳凰血,現在劍可還在公主脖子上,怎麼你還反問起來了?”
字裡行間無不透露出傲慢。
應曉桃一時語塞。
交涉談判,探敵虛實……這些在之前都是傅玲燕和慕容允處理的事。
連身法,也是被傅玲燕半追着練了個大概,不說别的,就方才那一腳,真比劃起來她決計打不過。
應曉桃從沒有哪時比現下更加懊悔。
“啞巴了?剛剛不是很能說呢?”黑衣人嚣張地換了隻架劍的手,“不過……鳳凰血可是極為稀少的修道體質,你要是願意自廢修為随我們回去當血鼎,沒準我還……”
“其實你們不敢殺公主吧。”
忽有女聲自人群傳出。
“!誰啊?!”甫一被打斷,黑衣人極其不爽,滿是戾氣的雙眼落到站起的傅靜娴身上,“一個凡人擱着瞎說八道什麼。”
傅靜娴被他瞪着,也并未膽怯,隻面無表情陳述道:“你同夥随麝月蘭出現,又故意設計大火焚人,而西域尊崇火祭。”
“沒猜錯的話,你們是西域人。”
無視黑衣人瞬間的神色猙獰,傅靜娴繼續道:“你若真想劫持某人立威,随意抓一個便是——殺一個都行,單架着公主不放,不正因為她還有價值。”
“麝月蘭是忏颉皇後慕容倩送予公主慕容娩的賀禮,這上面有什麼秘文值得你們這樣大費周章。”
“放屁!你知不知道麝月蘭是——”黑衣人還未說完,卻被先前裝作侍從的人擡手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