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龍都仍是銀裝素裹。
天色微明,放眼望去,盡是灰白交織,唯有觀遊苑春意濃抹、繁色豔人,乍看恍如隔世。
瑟瑟寒風為高樓吹來一陣花香,林晏倚在欄杆上,眼神靜靜落至那角豔色。
今年春晚天寒,皇家召集了諸多人手在觀遊苑内保暖催花,其中亦不乏許多修者。
苑内時時有監察司的人在内盯梢,祝靈樓陣修探查着新布下的陣法,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是來探查苑中花卉的。
出了去年齊家女那件事,今年春日宴的排查顯然更加仔細。
“林少師。”安靜沒多久,便有樓内的陣修前來,“謝歲謝道長求見。”
謝歲是監察司推舉來專門看顧麝月蘭的修者。林晏點頭應下,走前最後遙瞥了觀遊苑一眼。
不僅是白雪繁花相對,觀遊苑濃郁的靈氣也在龍都格格不入
在此之前,恐怕龍都從未對自家公主如此上心過,哪怕是大公主和親,她的随行儀仗也沒用上什麼修者,更别提幾乎是透明人的小公主。
明明隻是一份姐妹間的賀禮,摻雜至此其中的情誼又剩多少。
林晏轉頭離去。
不遠處,傅家安排的馬車同樣抵達府邸。
“林晏”斷開了與主身傅玲燕之間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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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傅玲燕與傅靜娴相對而坐。
此刻還未至觀遊苑,二人身上皆披着狐裘。隻是相比去年,傅靜娴的此時裝束華貴不少。
“今日宴上有西域送來的異花,公主亦會出席。”傅夫人淡聲囑咐着,“皇後娘娘如此安排必有深意,你們姐妹二人機靈着點。”
麝月花和修界沾關系,此事唯有看皇家如何想法,傅夫人記着上回春日宴的意外,顯然不希望傅家又被牽扯。
傅玲燕和傅靜娴對視一眼,點頭應是。
傅夫人見她們配合,心下滿意,便也不再多言。
至此,馬車内陷入安靜。
其中,傅玲燕偶然發覺傅靜娴正看着自己,下意識朝她綻出抹笑來。
傅靜娴眨了眨眼睛。
接着微微抿唇,也彎起嘴角。
一瞬間,仿佛車外寒意都被驅散些許。
放在先前,傅靜娴大概會狀似淡定實則局促的挪開視線。
下車時,見傅靜娴向她伸出手,傅玲燕回握的同時,有些出神。
靜娴性子成熟不少。
二人跟随傅夫人一起行至偏苑内。
觀遊苑内暖暖融融,春光正好,早有侍從上前接過她們的狐裘。
不遠處,一抹粉紅的身影正朝着門口張望,看見傅玲燕後還從座位上跳起來。
至于傅玲燕,大抵是瞧見了,隻是礙于傅夫人還在,刻意不看向應曉桃那處,反而和一邊的帶路侍從聊了兩句。
看意思是在打聽座次安排。
傅靜娴輕輕摩挲着先前攙過傅玲燕的手,眼神微閃。
發覺傅家入苑的不止應曉桃一個。
沒一會,不僅是與傅家交好的婦人,一些在宴席上和傅靜娴有些來往的小姐也向她走來。
傅夫人尚在和人客套,已經有人親昵地靠近:“傅妹妹可叫我好等,快随我們一道去瞧瞧那些花。”
來人正是齊婧。
聽到聲音,傅玲燕有些意外的回頭看了一眼,但也沒多什麼。
傅靜娴觀察着四面衆人的反應,同樣勾唇笑道:“齊姐姐好興緻。”
齊婧一身莺色長裙,雙眸含水般透亮,聞言似有些含羞般,擡袖一哂:“傅妹妹這話說的,誰人不知你詩詞書畫樣樣精通,這不是想跟着妹妹開開眼嘛。”
有齊婧開了先口,随她一起來的小姐亦七嘴八舌地嬉鬧開,妙齡少女們言笑晏晏,簇擁着中間風華最甚的傅靜娴。
傅夫人樂見其成,與其他夫人閑談着目送家中女兒離開。
隻是一人周身美言環繞,另一人形影單隻。
與去年春日宴上天差地别。
有心的小姐不免注意到,這場面像極了傅靜娴作為傅家二小姐對長姐的示威。
畢竟傅玲燕雖得上屆頭花,卻從未在龍都正經與世家小姐們交好。
傅靜娴若是想在今年春日宴找回場子,煽動她的好友一起孤立傅玲燕,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