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蟄坐在輪椅上,跟兩個範昭大眼瞪小眼。
這個世界的範昭看着小玉身邊那個大一号的自己,張口結舌。
“你!你是什麼人?冒充我到小玉身邊來有何企圖!”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範昭頗為挑剔地看了八年前的自己一眼,“怪不得老大去海州莊園拼命都帶不上你,”
“體虛氣浮,難堪大用。”
一句話給範昭氣得眼歪嘴斜的,“你怎麼無緣無故罵人!不是、你到底誰啊!”
“啧、你**是後來的,跟人家講話客氣點——”李驚蟄擡腳就想踹,但忘記了自己還打着石膏,比起之前躺在床上,現在全身上下也就一張嘴能夠自由活動。
身邊這個範昭仿佛能夠預知李驚蟄行動,眼明手快提前按住他,熟稔地順毛,“行,下回客氣點,你現在還不能動,影響恢複。”
見年輕的自己仍然如同生氣小狗一樣瞪向這邊,[範昭]終于大發慈悲分了個眼神過去。
“我是誰并不重要,我也不會跟現在的你的生活有任何交集,把我當做一個不存在的人就好。”
世界線倒退還變動這種事,至今猶如做夢,隻有老大看上去波瀾不驚,雖然李驚蟄沒明說系統的事,但範昭想他知道這個世界的意志把自己弄過來的目的。
他隻是為了李驚蟄而來。
過去的一段時間他已經想辦法摸清了這個世界的底細,李驚蟄的身體是八年前的縮小版,隻是精神層面多出來了跟自己同一世的記憶,而他則是整個人憑空冒出來的。
如果老大屬于魂穿,他就是身穿。
這個世界還存在着一個、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接受了老大恩惠的、天真且無用的自己,而他所擁有的一切,與自己無關。
八年前的範昭委委屈屈看着站在小玉身邊的高大男人,嘗試妥協。
也許就隻是跟自己長得特别像、又恰好也喜歡小玉的人呢?
“那好吧,你叫什麼?”
“範昭。”對面即答。
這不還是自己嗎?!範昭吐血。
李驚蟄被兩個範昭繞得眼暈,又想要打人了。
系統之前告訴他,把不同時空的可攻略對象拉過來這件事,說起來也算是個灰色地帶,最好不要把其中的前因後果告訴任何人,包括範昭自己。
[我仔細看過資深系統的權限說明了,理論上說所有跟好感度搭邊的事我們都有權處理,從來沒人說過不能把其他世界的攻略對象召喚過來……抖……]
“聽不懂,你又不會冷、抖什麼抖——”李驚蟄在心裡鄙視它。
原本他大難不死,見到系統那麼傷心,還覺得今後可以對它好點。随後他發現範昭居然是随身帶着一大筆錢穿過來的。
又體面又氣派,跟自己當時可憐巴巴身無分文的狀态完全不同,李驚蟄頓時又罵罵咧咧感到不平衡了。
[主人你講點道理嘛!要把四号攻略對象完整地傳過來,肯定要維持全身上下狀态不變,他本來就有存款,你呢?不說八年前,就算是上一世的八年後,你身上有錢嗎你就要帶……]
李驚蟄被怼得受不了,怎麼這個玩意兒就沒有實體可以揍的。
他感覺這樣下去不行,兩個範昭,他們沒亂自己都要亂了。
“别聽他的,”李驚蟄沖小範昭說,“這是我遠房朋友,叫……呃、範期。”
範昭一噎,低頭随着李驚蟄視線,發現他在看自己身上石膏,上面有醫生的潦草字迹,注着姓名日期,注意事項……很明顯是從中挑了個好辨認的字迹随便合的。
見對面的範昭同樣疑惑地看向自己,他隻好無語地深吸一口氣,“啊對,叫範期。”
老大定的,潦草就潦草吧。
範期頂着欲蓋彌彰的名字和一張比範昭成熟三分的臉,推着李驚蟄完成了一系列身體檢查工作,不僅熟練,還很明顯十分樂在其中。
範昭酸溜溜地跟前跟後,連話都插不上,又不得不承認人家确實完成得又快又好,還能充分照顧到小玉的情況。
換成自己,也不一定比他做得更好。
範期雙手托李驚蟄,小心避開他腰間緻命傷口,幾乎将他完全攬在自己懷裡,像抱了一個巨大号石膏娃娃。
他把李驚蟄挪到手術床上,手術燈太亮,李驚蟄下意識地眯眼,範期立即俯下身,在李驚蟄眼前籠出一片陰影。
“真不公平,”他在李驚蟄耳邊低聲,“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幫了他什麼。”
李驚蟄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下城寨幫了範昭的事。
“這有什麼,”李驚蟄不以為意,“能幫為什麼不幫?再說,幫你就是幫我自己,你現在不也來幫我了嗎?”
範期隻是笑,搖了搖頭。
再回去的時候,李驚蟄的私人病房門外已經站了一個人,正等着他們。
範期微微皺眉,“你是……?”
範昭下意識高聲,“陳子木!”
李驚蟄面無表情,“李辜辰。”
李辜辰腰背筆直,聽見李驚蟄喊他,臉上立刻換回陳子木慣常的那種溫和表情,“驚蟄,好久不見。”
可他一身華貴西裝,頭發長了一些,顯得有點淩亂,眼鏡也在上一次被李驚蟄揍的那一拳後掉在地上、被人群踩碎了。
不再隔着茶色的鏡片,李辜辰才發現李驚蟄的雙眼好深好冷。
李辜辰覺得他的記憶模糊了,驚蟄以前看自己也是這樣的表情嗎?
李辜辰隻見一名像大号範昭的人上前攔住自己,神情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