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蟄像離弦的箭沖了出去。分量十足的大金鍊子騰空而起,一頭抓在他手中,形态堪比什麼九節鞭武器。
李辜辰等人不明所以地追着他跑,眼睜睜看他一連撞翻三個服務生,拉小提琴的姑娘被他帶起的風原地打了個轉,琴弓飛起正中酒店經理腦門。
“董子彥又被綁架了!”李驚蟄邊跑邊喊,來不及多解釋,話說出口才發現怎麼自動用了又字。
沒想到董子彥為了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才邀請衆人上島,卻居然再次遭遇危險。
範昭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來之前看到的人影到底是誰。
“是窦志遠!他偷渡上南蘿島了!——這家夥簡直陰魂不散!”
李景行一頭霧水,“不是、怎麼就被綁架了?人家可能隻是睡過頭了呢?”
他四體不勤,氣喘籲籲跑在最後面,沖李驚蟄大喊,“真的不用我再找人調監控看看嗎?”
李辜辰目光銳利盯着李驚蟄背影,似乎努力想确認什麼,但他沒來得及細想,李驚蟄一個轉身,差點撲進自己懷裡。
“問題來了,”李驚蟄雙臂一展,死死按住李辜辰肩頭,言辭懇切,一臉人命關天的嚴肅。
“陳子木,我們該去哪裡救人?”
他一副你可是我的師爺、這種時候當然要出謀劃策的信任眼神,李辜辰簡直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系統是指望不上的,相處這麼久李驚蟄已經看透它了,這家夥隻擅長給自己挖坑,打架的事從來沒派上一點兒用場。
[冤枉呀!我隻能給出增加攻略對象好感度的任務,你到底在對一個柔弱可欺的萬人迷系統期待什麼呢?]0053号嘤嘤假哭。
反正這個任務突然冒出來,肯定是跟攻略路線有關的,現在三個老公都在這裡了,系統非人類的一面突然明确體現出來,董子彥找不找得到、跟它有什麼關系。
李辜辰歎了口氣,認命地跟着李驚蟄一起蹲到海灘上。
“最後一次看到董子彥是在哪裡、什麼時候?”他找了塊石頭畫出南蘿島的輪廓,又轉頭問範昭和李景行,“你們也說一下時間線。”
李景行雙手插兜,仰天不屑,“啧、這能分析出個鬼啊?要我說還是去調監控……”
“這裡雖然是個島嶼,但面積絕不算小,監控本就有滞後性,等李公子找到,怕是人都涼了。”李辜辰冷聲。他對李景行講話從來沒有客氣過,此次情況危急,語言越發簡練刻薄。
“你!——”李景行被他噎得心梗,李驚蟄還一無所覺地在旁邊幫腔。
“哎呀少廢話了,你什麼時候見到的董子彥、快想啊!”
“沒印象了!”李景行賭氣大聲,眼睛快把李辜辰瞪穿了。
範昭倒是殘存了一點記憶,“我跟爸媽靠岸下船的時候在碼頭見到了窦志遠,大概下午兩三點。”
“我和驚蟄出發去晚宴廳的時候,窦志遠已經不在房間裡了。”李辜辰在沙子地圖上标出碼頭和酒店位置,劃了一條連線。
他視線停在連線經過的一彎銳利凸起,眉頭緊皺。李驚蟄想起他們到達碼頭之前,船行過島側、途徑的一處險惡峽灣。
天然巨石崖壁迎風而立,被海浪拍成垂直尖角,光裸得連海鳥都無法下足。
“如果是那邊,不僅不會有什麼監控,”李辜辰面色嚴峻,“按照正常的距離和速度推算,最壞的情況,董子彥已經跟窦志遠獨處超過一個小時了。”
李驚蟄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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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子彥站在懸崖峭壁最上面,在海島的夜風中努力控制身體,想讓自己不要抖得太厲害。
晚餐時分,他剛走出房間就被人從背後制住,立刻反應過來是窦志遠尋仇。
但他沒有李驚蟄的身手,也不像李辜辰膽子大、反應迅速,隻能被背後的銳利刀具鉗制着一路被帶到這裡。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董子彥直視對方眼睛。
“窦志遠,我跟你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窦志遠打量董子彥,逐漸露出一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你翅膀硬了啊?”他語氣又嫉恨、又不屑,還帶着難以理解的懷疑,“誰給你弄的發型、挑的西裝?”
窦志遠嗤笑,“你以為打扮得跟我一樣,就能當老總了?”
“我沒有學你!”
董子彥深吸一口氣,自從離開窦志遠後,他久違地又感到從身體深處湧上厭煩的情緒,“我穿什麼、做什麼,都跟你沒有關系。”
“你費盡心機來南蘿島找我,不光是為了說這些吧?”
窦志遠沒想到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真的好像不認識董子彥了。
眼前的人西裝革履,發型一絲不苟,手上戴着自己曾經買不起的表,眼角眉間有種精緻的冰冷。
與自己最痛恨、也最向往的那些“成功人士”,如出一轍。
他搖頭,盡是不可思議,“……不可能,你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你連西裝的牌子都不認識——”
董子彥也開始用一種陌生而好笑的眼光看向窦志遠。
“你難道以為,認幾件名牌、買兩套西裝真的是什麼很難的事情嗎?”
他從前以為自己有的選,情願醉心研究,把世俗名利讓給更喜歡那些的人。
他以為他們是相性很好的搭檔。
可董子彥怎麼也沒想到,他從未看輕過窦志遠的學術才能,對方卻因為自己的不修邊幅、不愛應酬,将自己劃歸為什麼離開他就無法自理的人。
“你的數據是造假的,可你是真的看不起我。”董子彥很傷心,他看清了窦志遠的把戲,越發覺得過去的自己實在是瞎了眼。
而窦志遠聽到這話,認為他隻是還在為别墅那晚自己的謀殺未遂而生氣,熟練地搬出一大套、這段時間早已在肚子裡翻來覆去、滾瓜爛熟的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