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景行費了些精力,找到了那支手機裡關鍵的直播記錄和群聊天信息,也終于順理成章地弄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景行面色冷硬,看向躺了一地的教練如同在看死狗,
“這就是你找來的專業教練,武學名家?”
酒店經理跟在李景行身後、剛走進來,見此場景、直接就跪下了。
隻恨失去意識躺地上的沒加自己一個。
李驚蟄對手機毫無研究,遑論這些慣犯使用的、相當隐蔽的頻道和暗号,幸虧他仍具備着動物一樣的警覺直感,雖然自己弄不明白,但也沒再讓孫教練碰到自己的手機一下。
當李景行切回直播間的時候,麥克風仍在工作,隻是攝像鏡頭被關了,畫面漆黑一片。
群裡消息俨然充當了直播彈幕的作用,此時大部分水友還在處在不明所以的狀态,
“動靜這麼大?太刺激了吧!”
“動靜大是大……但不太對勁啊?怎麼哀嚎聲像是孫哥他們發出來的?鏡頭開開呢?”
“害怕被抓吧?但之前那麼多次也沒事兒啊!”
“這次特别大呗!看前面的鏡頭,全員在場啊!我都不敢想之後做成成片,會有多刺激!”
“多少錢我都買!”
下面是複制黨的排隊,言辭不堪入目。
李景行面無表情錄屏取證,但甚至不準備報警。讓李家動用私刑的後果、遠比被送到其他地方、令人更為恐懼。
趙教練是第一個挨揍、也是被壓在最底下的那個,此時鼻青臉腫,進氣少出氣多,眼前也血糊的一片,心裡卻還壓着火,下意識認為來人是跟自己一幫的,死撐着面子污蔑李驚蟄。
“快、快報警把這臭婊/子抓起來——咳、他想賣身賴賬不成,就故意使陰招偷襲!”
李驚蟄可聽不得這話。
他一把蹦下來,擒着趙教練脖子、像老鷹捉了隻肉雞,将他從另兩人下面拖出來,“說清楚點兒!”李驚蟄惡聲惡氣,“對付你這種垃圾還用得着老子***耍陰招?”
李景行原本見小玉沉着一張小臉,以為他被造了謠、心裡受了委屈才郁郁寡歡,現在看他中氣十足,便明白李驚蟄根本不是為了這幾個人渣感到失落。
在他們過來之前,李驚蟄難得深沉,乃是在感慨原本以為自己能有個精進的機會,沒想到是來幫李景行免費打假的。
算了,他撇着嘴,感覺已經想開,這不就說明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精進,老子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李驚蟄雖然自己快要把自己哄好,但李景行顯然認為還不夠。
他将聊天記錄發出去的瞬間,集團總部陷入超絕人仰馬翻狀态。
李景行名義上挂着分管酒店旅遊事業部的顧問,實際上半點實權都無,也從不參與會議,就連這次來南蘿島新開業的酒店剪裁,也是因為原定的副總突然住院,才臨時頂替的。
0053号系統揉了揉鼻子,對此時堅決不表示負責,并貼心說明該副總不過急性腸胃炎,休息幾天就好了。
[咱們這個職權,不過就是促成一點姻緣,也做不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哇!]它連忙撇清關系。
人人都知道李大少耽于玩樂,故而十分默契、“體貼”地,将他完全隔離于實際經營之外,沒有人會喊他去開會決策,連李景行自己都快忘記他其實也在集團裡擔任着一個職位。
到底是先不務正業,然後被排除在正業之外;還是先被刻意排擠,被高高捧起來、卻在他身邊營造出一道真空地帶,而事主為了維持住那一點上位者的尊嚴,隻好順勢越發端坐雲霄。
被迫纨绔,聽起來很有點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但于李景行,又确實是切身的、無人能夠理解的感傷。
然而當他将完整記錄了健身房騷擾事件的圖文發到總部,證據确鑿,且明顯曆時已久,屬于上下串通一氣的沉疴舊疾,再也無人膽敢敷衍了事。
“我就說怎麼個個都拿我當冤大頭,”李景行就算在這種時候,還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眼睛眯着,閃着冷冷的光,“原來我是真的冤大頭。”
“你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有本事把健身房開成大妓院,打着李家的名号幹這一堆髒事,我一點兒好處沒撈到,倒要擔着那些清高的路人來罵。”
“看來并非路人清高,而是你們這一幫、實在下作。”
李景行開着公放,連帶着從還躺在醫院裡的那位副總罵起,一直到軟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酒店經理,夾槍帶棒地、總算罵了個痛快。
對面因為有錯在先,被李景行左一個社會影響、右一個企業責任地扣着大帽子,也實在沒有底氣回怼,唯唯諾諾撇清關系,表示會一查到底,将健身部門從頭大換血來過。
李景行從善如流、氣定神閑地陰陽,“既然如此,今後各位還是要深入基層,切實了解業務啊,本職業務一問三不知,擱我這兒養蠱呢?”
連李驚蟄都有點驚訝了。
他并非沒有看出李景行在借他這次攪局的勢。
正是因為看出來了,所以才驚訝。
他印象裡的李景行不學無術,手下業務但凡有、也被管得松松散散、亂七八糟,為此才會在前一世被李辜辰輕易奪了權,一絲掙紮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