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蟄第一反應是不屑,“李景行擺席我就要去?他算個什麼東西。”
就算是如今在家族繼承人的争奪中落敗,失去實權、形同軟禁,敢指着鼻子鄙視李家大公子的,除了李驚蟄,也沒有别人了。
李驚蟄自覺很有底氣。
畢竟三個月前,是他領着調令,親自給李大少挪的辦公室。“那位”兵不血刃,連面都沒露,就在親侄子企圖露出獠牙的瞬間,将他趕出了李氏的董事會。
李驚蟄其實無所謂誰掌權,但左右都是聽命于人,自然是聽更強者的。
像李景行這種胸無鬥志、死到臨頭居然還有心請客吃席的纨绔……李驚蟄又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那張假惺惺的笑臉,頓時感到八百個看不上。
範昭很無奈,“老大,你是不是又抓錯重點?”
“啊?”
李驚蟄毫無形象地蹲在挖掘機上,茫然俯視範昭。那副價值高達好幾萬的墨鏡早在剛才的混戰中不知道被誰踩得稀巴爛,此刻一雙黑得過分的瞳仁直直望進範昭眼裡。
“慶生,今天是你生日。”範昭眨了眨眼,聲音放得更軟,再次向李驚蟄伸出手。
老大長得很好看,隻是沒人敢當他面說。此人的理解力和美貌簡直成反比增長,且相當分不清好歹,你誇他貌比潘安,他隻當你在嘲笑他打架不夠拼命。
李驚蟄看都不看範昭,手臂一掄,像個□□一樣蹦下來。範昭早就習慣,把手背回身後,自然地跟上前去。
“生日這種虛頭巴腦的玩意,小姑娘才過,我湊什麼熱鬧?”
“但是,”李驚蟄轉過身,似笑非笑盯住身後一步之遙的範昭,“李景行直接找你給我帶話,我怎麼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關系這麼要好?”
範昭八風不動,臉上像焊了個人皮面具,“很久以前有點交情而已,李大少聯系不上您,才托人問到我。”
見範昭居然沒有否認,李驚蟄的火噌就起來了,拽着他領口不依不饒要問個清楚。
“有點交情?我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外人勾勾搭搭,你是不是當我傻逼?”
李驚蟄口氣兇惡,範昭卻知道他并非真的動怒,畢竟老大打心眼裡看不上李景行,根本找不到自己有任何叛變的理由。反而是他脫口而出的話,讓範昭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滿足感。
我的人……範昭心裡咀嚼着,掏出自己手機解了鎖,塞進李驚蟄懷裡。
“聊天、通話記錄,聯邦的轉賬支付,所有權限對您完全開放,”範昭态度恭敬,“有任何勾結外人,對您不利的可疑之處,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意料之中,李驚蟄像被燙了爪子,一秒将手機扔回給範昭,理直氣壯大聲宣布,“給我這破玩意幹什麼?老子又看不懂!”
這回範昭是發自真心地笑了,抱着手機小跑兩步跟上李驚蟄,跟他掰開了仔細解釋。
“三個月時間,‘那位’已經搞定集團内外各種非議的聲音,李景行争權失敗算是闆上釘釘,想必這次是想借您這大紅人的台階,服個軟,免得哪天不小心被秋後一把火給燒了。”
李驚蟄冷哼一聲,一如既往地抓不住重點,“紅人?活靶子差不多。”
範昭打電話指揮直升機下降,“宴席定在一個小時後,您到了就開始,我今晚繼續盯着下城寨這邊,明天再去海州接您。”
李驚蟄迎着狂風往前走,背朝範昭擺了擺手,意思知道了。
.
然後呢。
哦,李驚蟄想起來了。
他被陰了,直升機出了意外,他連痛都沒來得及喊,就被炸得粉身碎骨,跟着飛機殘骸一同卷進漆黑海底。
活靶子成了真靶子。
在最意氣風發的時候,莫名其妙被人像煙花一樣,放了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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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艸——”
李驚蟄意識回籠,從喉嚨最深處發出瀕死的低吼,像條魚似的從體育館角落的軟墊上猛地彈起來,把不遠處的人吓了一跳。
“老大!這兒還有一個!”
幾個混混打扮的小年輕朝李驚蟄圍了過來。
“你跟那小子一夥的?”為首的那個眯着眼,用一種李驚蟄做慣了的派頭瞅他,“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不然,跟他一樣挨打!”
——叮。
[檢測到宿主符合條件,自動綁定萬人迷攻略系統,累積攻略對象好感度,打出HE,就可以規避死亡結局,跟所愛之人幸福地生活下去]。
什——
李驚蟄本就昏沉的腦子裡突然擠進來一個活潑又慌亂的電流聲。
[主人你好!我是0053号實習系統,我是來幫助把你改造成合格的萬人迷的!]
[時間緊任務重!您已經跟攻略對象一号相遇了!現在面臨危機,您應該……]那邊突然傳出了瘋狂翻書的聲音,[是這個、假裝成不小心被卷入事件的陌生人,後退至牆角,等待對方救援啊啊啊啊——]
李驚蟄太混亂了。兩世的記憶摻在一起,肉/體和大腦被擠壓撕扯再重塑,他根本分辨不清那些聲音和畫面,隻能聽從身體本能,對沖着自己跳臉挑釁的男人——
毫不猶豫地、猛揮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