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西辭:“你進來幫我一下。”
言青慮:“?”
榆西辭又道:“單手洗澡,不方便,你進來幫我一下,門沒鎖。”
言青慮做了幾秒的心理建設,擰開了浴室的門,低垂着眼睛走進去。
他盯着地面,問:“要怎麼幫?”
榆西辭側對着他,站在淋浴頭下方,水流嘩嘩地拍在他的身上,他移開淋浴間的玻璃門,說:“幫我洗一下左邊的胳膊和背。”
“哦。”言青慮的視線從地面挪到牆壁,再經由牆壁平移到榆西辭的肩膀,“你轉身,我先給你擦一下背。”
榆西辭将水流調小,以免濺到言青慮,然後轉身背對言青慮。勻稱的背部肌肉被白皙的肌膚妥帖包裹,浴室冷調的光均勻灑向榆西辭,讓他整個人洇着釉一般的色韻。
言青慮薄唇微抿,迅速眨了兩下眼睛隐去眼底難以察覺的情緒,語調輕緩問道:“浴球在哪裡?給我吧。”
“我不用浴球。”榆西辭回。
“那我用毛巾給你擦?”言青慮又問。
“也不用毛巾。”榆西辭拒絕。
“那用什麼?”言青慮不解。
“用手。”榆西辭淡淡道。
言青慮:“???”
用什麼?
什麼手?
……
言青慮赧着耳朵,囫囵給榆西辭擦了背和左胳膊,用手。
最後逃也似的離開了悶熱的浴室。
榆西辭穿着言青慮的衣服和中褲從浴室裡走出,用沒有殘廢的左手擦着被吹得半幹的頭發:“一次性内褲的尺寸不對。”
言青慮抓着自己的睡衣走向浴室,頭也不回道:“這已經是最大号了。”說完砰地關上門。
榆西辭看了眼卧室靠牆的窄小單人床,眼珠下移,又瞟了一眼言青慮臨時鋪的地毯床,撇撇嘴将擦頭發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走到床邊坐下,望着蓋在地毯上的格子床單,淺珀雙瞳悠動,若有所思。
言青慮很快洗完走出,榆西辭看着他穿着T恤、長褲以及一雙白襪子,問:“你不熱嗎?”
言青慮将空調溫度調低兩度,回:“不熱。”
他當然熱啊!他怎麼能不熱!
但他能怎麼辦?多虧了榆西辭,他需要在炎熱夏日穿上秋天的睡褲用來遮擋腳脖子上挂着的鋸都鋸不開的金屬環,保險起見,他還給金屬環套上了襪子……
罪魁禍首又說:“一起睡吧?不能讓屋主睡地上。”
言青慮扯謊:“不了,我睡相不好,怕碰到你。”
榆西辭眉梢微挑,沒有揭穿言青慮的謊言。如果連言青慮的睡相都不算好的話,全星域就沒有睡相好的人了。言青慮屬于那種入睡前是什麼樣子,醒來後依舊是什麼樣子的人。在沒有外力的影響下,他可以維持同一種姿勢入睡并醒來。
睡覺前,言青慮去廚房喝了一瓶維持容貌的綠水,吃完桃肉蜜餞後,他又刷了次牙才躺下。
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就在昨夜,他還準備等申調令通過後,他就回北部工作,離開這個有榆西辭在的地方。
沒想到這才一天不到,榆西辭就成了他的領導,還為他受傷骨折,自己甚至把他帶到家裡照顧他。
眼下,這個人正睡在自己的床上……
很離譜,很魔幻。
室内無光,空調吐着呼呼冷風,這種有節奏的輕弱白噪音極度催眠,疲憊不堪的言青慮很快進入夢鄉。
就在他進入第一階段的深度睡眠時,兩聲沉而緩的悶哼将他拉回現實。
言青慮睜開眼睛,立刻摸到床頭台燈的開關。
燈亮後,他趴在床沿,看到榆西辭痛苦地皺着眉,他慌忙問:“怎麼了?”
榆西辭:“沒事,不小心壓到手臂了。”
“啊?我給你找個什麼東西卡住胳膊行嗎?”
“嗯。”
言青慮把自己的毛毯折成一個小方塊,卡在榆西辭右胳膊肘彎和身體之間:“你小心些啊,别再碰到骨折的地方了。”
“嗯。”榆西辭回。
第二次熄燈後,約莫又過了半刻鐘不到,言青慮再次在榆西辭的哼痛中驚醒,榆西辭又不小心碰到了殘廢骨折的小臂……
言青慮将榆西辭頭下的枕頭與毛毯對調了個位置,讓榆西辭頭枕毛毯,把枕頭卡在胳膊窩裡,再次囑咐對方務必小心小心再小心。
得到榆西辭可有可無的“嗯”後,他再次熄燈躺下。
然,壞事多磨。
第三次熄燈後沒多久,言青慮又一次被榆西辭的痛哼聲驚擾。
這一次榆西辭痛得薄唇輕顫,眉頭緊皺,額間滲出密密的汗。言青慮急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記得榆西辭以前睡覺并不怎麼愛動,怎麼又碰到了傷口了呢……
榆西辭眯着眼,喉嚨偶爾悶哼兩聲。
不知怎麼的,榆西辭想起不久前大橘為了求他摸摸頭時,發出的喵喵叫。
當時沒什麼感觸,眼下類似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他隻覺得世界上為什麼會有貓這種聰明的生物?
思及此,見言青慮心急如焚看着他的樣子,榆西辭又哼哼痛呼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