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慮帶着榆西辭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卻并沒有開門進去。
言青慮踟蹰道:“那個,我家裡……”
榆西辭淡漠的瞳微沉:“不方便?”
言青慮隻是突然想起來榆西辭對動物毛發過敏這件事,大橘昨天剛剛在他家住下,也不知道榆西辭現在是否還在吃過敏阻隔藥。
但他又不能直接問榆西辭,畢竟現在站在榆西辭面前的他是嚴遇,不是言青慮。嚴遇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不可能知道榆西辭毛發過敏……
見言青慮遲遲不答,榆西辭的視線落在言青慮握着的、卻遲遲沒有打開的門把手,語調陰沉而簡短:“你家裡還有别人?”
“不是,沒有别人。”言青慮婉轉道:“我上個月撿了隻瘸腿的流浪大橘貓,昨天剛剛把它從醫院接回來……”
我的意思,你懂吧?我家裡有隻貓,如果你沒吃阻隔藥,我可能就不能帶你回家了。
聽到“沒有别人”的時候,榆西辭臉色稍霁,說:“開門吧。”
既然榆西辭都這麼說了,那應該是可以跟貓共處一室。不知道榆西辭家裡那隻自己兩年前撿的豹貓怎麼樣了,是否還安好?有沒有被榆西辭送走?找機會探探口風。
言青慮按下指紋。
嘀嘀——
指紋識别成功,榆西辭跟着言青慮走進狹小的玄關。
言青慮将自己的拖鞋放在榆西辭跟前,說:“我一個人住,就一雙涼拖一雙毛拖,你先穿我的拖鞋将就一下吧?”随後他打開鞋櫃,翻找出一雙冬天的拖鞋,給自己穿上。
榆西辭換好鞋,站在廚房旁,視線掃過這個還沒他書房大的一居室——進門就是廚房和一個極小的餐廳,沒有客廳,餐廳再過去就是這間屋子裡唯一的房間。
但即便是這樣的老破小,依舊被言青慮打理得幹淨整潔,他在廚房邊上搭了一個吧台用來當作餐桌,并把原來的餐廳改造成了客廳,不過這個客廳沒有沙發和電視,隻有一張将近兩米長的木桌和一條長木凳,木桌上堆着小山一般高的書、兩盞台燈和一瓶白色洋桔梗。
他的視線在白色洋桔梗上停留了好幾秒,直到言青慮的聲音在廚房響起:“理事長,晚上吃燕麥牛奶可以嗎?我不太會做飯,家裡很少開火,冰箱裡也沒有什麼食材。”
榆西辭:“好。”
有榆西辭在,點外賣應付晚餐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榆西辭這輩子可能連外賣軟件怎麼用都不知道。在榆西辭的世界裡,食物出鍋後,隻能裝進漂亮的盤子裡。如果把食物放進一次性餐盒裡,那是對食物的不尊重,更不要說這些食物還會被悶在保溫箱中曆經一番“長途跋涉”。
言青慮把燕麥和牛奶倒入奶鍋中加熱,沒一會,牛奶就開始咕嘟咕嘟冒泡。他舀了兩勺奇亞籽倒入奶鍋中,随後蓋上玻璃蓋并熄火,他對站在廚房門口的榆西辭說:“需要焖10分鐘口感會更黏糯,我再煮兩個雞蛋就行了。”
榆西辭看着言青慮把兩個雞蛋丢入蒸箱,開口:“想喝水。”
“我給你倒。”言青慮從架子上取下唯一的白色馬克杯并往裡倒水,但遞杯子的動作卻頓住,“我去樓下給你買瓶裝飲用水可以嗎?我家裡就這一個杯子,沒有一次性紙杯。”
榆西辭用沒有骨折的左手從他手裡接過杯子,喝了半杯水,又将杯子還到言青慮的手裡,随後走開了。
言青慮:“……”榆西辭用他的杯子喝水了?榆西辭不是潔癖精嗎?
兩人吃完晚飯後,言青慮拿起門卡,對坐在長凳上的榆西辭說:“我去樓下便利店給你買點生活用品,你在家裡等我。”
榆西辭起身,走到言青慮身旁:“一起。”
“别了吧,你現在最好少活動。我很快就回來。”言青慮出門前,又問,“明天早餐吃三明治和牛奶可以嗎?可以的話,我等下一起買回來,這樣明天早上就不用再出一次門了。”
“好。”
門被關上後,榆西辭立時轉身走進廚房。
剛才言青慮開冰箱的時候,他靠在門邊無意間掃了一眼,發現了一些奇怪的藥劑玻璃瓶……
他打開冰箱冷藏室的門,幾十瓶裝有淺綠色液體的透明玻璃藥瓶正堂而皇之地被擺在正中央。
藥劑瓶旁邊還有兩盒桃肉蜜餞、一堆吸管和幾個雞蛋。除此之外,冰箱冷藏室内便再沒有别的東西。
他拿起一隻藥劑瓶觀摩了一會,發現上面沒有任何文字,這個絕對不是正規醫院會開的藥劑。
這到底是什麼?言青慮生病了?他面色紅潤,看着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喵——”大橘不知道什麼時候用兩隻前腿爬到他身側,甚至還用前爪撥了撥他的褲子。
榆西辭把藥劑瓶原封不動放回去,關上冰箱門,然後俯身單手捏住大橘的後頸,把這後腿殘廢的貓放到了他的貓窩裡,而後又給它的貓碗續了些水。
大橘瞪着圓圓的貓眼睛,朝着榆西辭又喵喵喵叫了好幾聲。
榆西辭摸了摸大橘的腦袋,大橘一下子就舒服地眯起了圓眼睛。
一旦榆西辭的手有離開的趨勢,大橘立刻就會喵一下……
不過榆西辭還是拒絕了喵喵的挽留,因為言青慮回來了。
言青将三明治和牛奶放進冰箱後,取出牙刷、牙膏、漱口杯、馬克杯、毛巾、浴巾、浴球以及兩條一次性男士内褲……
榆西辭看着他拆着包裝,說:“我不用綠色的馬克杯。”
言青慮看着桌上專門給榆西辭買的淺綠色馬克杯,說:“那怎麼辦?買都買了。不能将就用一下?”
“不能。”
榆西辭家裡用來喝水的水晶杯,單價比他一個月薪水還高,言青慮肯定是買不起同款給榆西辭用的,電光石火之間,他想到剛才榆西辭用他杯子喝水的畫面,猶豫地問道:“那,那你用那個白色的杯子?這個綠色的馬克杯我來用?”
榆西辭:“可以。”
言青慮:“……”
言青慮從衣櫃最底層翻出了一件泛白的T恤,這件T恤原先是言青慮用來當睡衣穿的,因為水洗次數太多,碼數從2XL被洗成了4XL,長度更長,寬度更寬。
是整個衣櫃裡,唯一一件榆西辭能穿得下的衣服……
他又找了件中褲,與T恤和洗浴用品一起拿到了浴室。
“你先将就穿一下我的衣服吧。這是洗發露、這是沐浴油,左轉熱水,右轉冷水。”言青慮給站在浴室門口的榆西辭簡單介紹着淋浴間的使用方法,“浴室有些小,你轉身的時候要注意别碰到右手小臂。”
“嗯。”
“那我先出去了,你動作一定要慢點。”
榆西辭側身讓言青慮從狹窄的浴室裡面走出。言青慮回到卧室,卧室的地上鋪着一塊2米長的矩形橘色毛絨地毯,他從衣櫃中拿出一條備用的床單。
正當他準備把床單鋪在地毯上的時候,浴室裡面傳來榆西辭的聲音:“嚴遇。”
言青慮放下手中的床單,走到浴室門口,問:“怎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