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星還沉浸在聽到那番話的震驚中,完全沒注意霍修在叫她過去。
霍修居然管古淵叫“老東西”??
就算古淵年過四十,霍修也已經二十九,怎麼也不至于叫這個稱呼吧!
他到底是多恨古先生啊……
關星愣在原地沒有動作,霍修的表情更加凜冽,周身氣壓低到快要将一方陽台凍結。
古淵眼神促狹,食指在手杖上畫着圈,“我和關星小姐相談甚歡,霍總似乎沒有權力要求她一定離開吧?”
“她是我邀請來的。”霍修一雙眸子緊緊盯着關星,臉色越來越不滿。
古淵呵呵笑道:“是你邀請的沒錯,不過,貌似我才是這場宴會的主人。”
霍修冷哼,終于舍得分一絲餘光給他,“隻會躲在背後冷眼旁觀的主人?二十年了,您還是這麼喜歡标榜身份。”
雖然他嘴裡用着敬語,可關星怎麼聽,都覺得那個“您”充滿諷刺。
古淵的臉色果然變得不好,勉強維持着嘴角揚起的弧度,兩人對視,空氣中暗流湧動。
關星在察覺到滋啦電流聲的瞬間沖到了霍修身邊,抓住他的手禮貌地對古淵道:“不好意思古先生,霍總應該是在氣我突然離開,冒犯您了。”
古淵神情稍霁,“不礙事,我還沒有幼稚到計較這些小事。”
他注視着關星,從表情到語氣都無比溫和。
“……”
關星慶幸自己在抓住霍修時先給了他一條碧玉絲,不然聽到古先生暗諷他“幼稚”,這人大概會直接暴走,讓在場所有人感受一番黑夜的洗禮。
手裡的皮膚猝然繃緊,關星面帶微笑,牢牢壓着那雙不安分的大手往下按,揮手告别了古淵。
直到進入遠離花園陽台的角落,關星才放開霍修的手,然後吐槽:“你既然這麼讨厭古先生,為什麼還要來參加他的宴會?”
還叫人家老東西,很沒有素質的好吧!
霍修兇神惡煞地捏住她的臉,“我還沒問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跟他走,你倒質疑起我來了?”
關星吃痛,拍開他的手,“嘶——,你這麼用力幹什麼!痛死了!”
霍總是當真生氣了,下手忒狠,白嫩的小臉立刻染上一片紅暈。
“不痛你不長記性。”霍修雙手插兜,警惕地看着花園陽台。
關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忍不住問道:“他到底對你做什麼了?”
古淵還站在原地,隔着一扇玻璃門默默注視場内觥籌交錯的賓客,面色從容,雙手交疊放在手杖上,仿佛一個看客,場内一切都與他無關。
關星沒有注意到,霍修的表情在目睹這一幕的瞬間變得異常糟糕,眼裡的敵視和恨意遮掩不住,情緒劇烈翻湧,洶湧的雷電之力幾乎快要失控。
情緒瀕臨臨界點那一刻,胸口内袋裡的玉觀音發出一陣微光,玉絲滲入肌膚,安撫了近在咫尺躁動的心。
意識到自己的失控,霍修捏了捏鼻梁,拉着關星的手離開宴會廳,拐進長廊裡的一間休息室。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關星不依不饒。
剛才兩人的對話裡分明牽扯到了她,她應該有資格知道部分内情吧?
霍修靠坐在長沙發一邊,思索一番隻說道:“古淵不是什麼好人。”
關星坐進一旁的單人沙發,手肘撐在扶手上往霍修靠近,“可他是古慎賢老先生的後人啊!”
一個将一生奉獻給了慈善事業的好人,會有“不是好人”的孫輩嗎?
誰知霍修冷笑出聲,“古慎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關星:“!!!”
女孩身子坐正,雙眉緊蹙,“你這話重了吧?”
古慎賢捐資幾十億,做的好事不計其數,幾乎是一代人眼中的時代楷模,就連别的國家都給他頒發了榮譽獎章,怎麼在霍修口中就變得這麼不堪?
霍修凝視了關星幾秒,才又開口:“我提醒過你,凡事都有兩面性,不能隻看表面。你可以和古淵建立關系成為朋友,享受他的地位财富給你帶來的好處,但出了事,也要做好承擔他翻臉不認人的後果的準備。”
關星嘴唇微張,驚詫道:“你是說,古先生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你倒是會給他找形容詞。”霍修斜睨她一眼。
“總不能不了解實情就說人家兩面三刀、陰險狡詐吧。”關星無辜地眨了眨眼,見霍修不說話,又一次湊近問道:“他是不是,對你做了那樣的事?”
霍修緘默半晌,緩緩道:“沒有……”
關星莫名舒了口氣,“那還好。”
見她一臉慶幸,霍修咽下了後半句話。
他隻是,做了比那更過分的事。
親手扼殺他生命裡的第一束光,然後把他推回無盡的深淵底部。
話頭到這裡截斷,關星知道霍修不想多說不再強迫,霍修不知陷入怎樣的思緒中,也沒再說話。
直到一通電話響起,才打破一室沉默。
霍修打開免提,“說。”
那邊傳來安臣的聲音,“霍總,事情談妥了,他們要求立即見到關星小姐。”
關星:“嗯?”
見她?誰要見她?
“好。”
霍修挂斷電話,起身對關星道:“有一個人想讓你見一見,跟我上樓。”
“誰啊?”
……
走出休息室,兩人搭乘對面的電梯直接上了三樓,沿着指引拐進次廊,被幾名保镖嚴密看守的西套房出現在眼前。
安臣正等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