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岑今雨提着一個早準備好的袋子去車站送周奇略。
周奇略的行李很少,比較突兀的是他旁邊的自行車,不是他平常騎的,是輛全新的自行車。
周奇略見到岑今雨第一句:“還好你今天穿的是褲子。”岑今雨今天穿着喇叭褲,襯衫的下擺收進褲腰裡,細腰盈盈,周奇略隔着行李,忍不住握了一把。
“你太瘦了。”
岑今雨挺了挺身體:“才不會。”
周奇略視線移到她的胸脯上:“……嗯。”
“壞蛋。”岑今雨低聲罵道。
“這個送你。”忽然兩人異口同聲道。
岑今雨看着周奇略推到她旁邊的自行車,周奇略看着岑今雨遞給他的袋子。
“這是?”周奇略很意外地看着手裡的袋子。
“咳咳,我給你買了一件襯衫,還有一個墨鏡,你的墨鏡烏漆嘛黑的,土死了。我給你買了茶色的,跟我的一樣。”岑今雨今天就戴着茶色墨鏡,她示意周奇略戴上。
周奇略戴上茶色墨鏡,朝岑今雨用力抱了下:“我很喜歡。”
“哼哼,我看出來了。”岑今雨很高興,她還擔心周奇略看不上她買的東西,結果真好。
周奇略讓岑今雨扶住自行車:“老早就想送你一輛了,每次呼哧呼哧地走路,我都看累了。”
“我走路有那麼笨重嗎?”岑今雨不開心地嘟着嘴。
“我想想……”周奇略做回憶狀,引得岑今雨往他身上捶了一拳。
“你又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我都不知道怎麼跟我娘說借口了。”
“沒事,你慢慢想,我得進站了。”
“我還想送你進站呢,你幹嘛送自行車給我啊,害我都不能進去,啊,周奇略你最壞了。”
周奇略把岑今雨的墨鏡摘下來,輕輕地給她擦眼淚:“你也太愛哭了吧。”
“哭……嗝……哭有罪嗎?”邊哭邊打嗝,也太丢臉了吧,岑今雨别過頭不讓周奇略給她擦眼淚。
周奇略低下頭親了親岑今雨,周圍都是在告别的人們,離别的車站有傷感有祝福,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我以後大概率會很長很長的時間都不能來甯城了。”
岑今雨一聽,眼淚流得更兇了。她當然知道的,他們都在為未來搭建夢想的房子。
“你會給我寫信嗎?”她擡頭問周奇略,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到脖頸。
周奇略舔去她眼角的淚水,回了一句:“我會舍不得的。”
接着又輕輕說了一句,幾乎聽不見:“你要好好的,我很抱歉介入你的生活太多。”
他們的人生軌迹各有精彩,卻不在同一條路上。
岑今雨想說我可以等你,可周奇略從來沒有給她承諾。
她戴上墨鏡,轉身推着周奇略送給她的自行車來到人少的區域,然後跌跌撞撞地騎上去。她依舊不會助跑上車,隻能穩着車,一腳先踩上,另一腳慌慌張張地跟上去。自行車歪歪扭扭地快要摔倒了,周奇略下意識要跑過去,看着自行車又慢慢地擺直了,然後越騎越遠,什麼都看不到了。
而他也将踏上離别的汽車,開始全新的人生。
岑今雨騎着自行車到家時,岑母坐在門口眉頭一皺,問道:“下次是不是推着縫紉機回來了?”
結婚三大件: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
岑今雨被母親調侃,卻沒有反駁,把自行車推進屋裡後,就跑上樓了。
岑母一看,壞了,出事了,但拿了新禮物回來,又不像。岑母可不像岑父和岑飛揚那麼呆,收音機拿回來後,沒見岑今雨多寶貝,真是别人叫她保管,岑今雨早藏起來了。
是的,岑母早懷疑岑今雨談了個很有錢的對象,她旁敲推測出來,那個人應該跟岑今雨年紀差不多,長相肯定不差,以她對女兒的了解,能被她看上的人差不到哪去?
就是怕對方條件太高,女兒被哄騙了去,所以她才對女兒下了8點的門禁。隻是看着女兒一天比一天開心,如鮮嫩的花朵傲立枝頭,做母親的看了就心喜,希望能修得正果。
不會是吵架了吧。
清晨第一滴的露水從8月26日的早上起,停止閃耀。鮮花少了精心呵護,又哪有精力反哺,枯萎是遲早的事。
漂亮的衣服,漂亮的發型,包裹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按部就班的生活枯燥得叫人想發瘋。
岑今雨戀上了聽歌,每個晚上都要聽着收音機的聲音才能沉睡。鄧麗君的磁帶她聽了一遍又一遍,她最愛聽《我沒有騙你》,自虐式地反複聽,甚至自學了灌磁帶。她洗清了一個磁帶,又去附近一個有收音機的人家裡灌錄,一整張磁帶她就灌錄了這一首歌。
每每聽到“離開你,萬分不得已。既然不能夠在一起,不如早一點分離。”胸口就一陣發緊,這種感覺奇異般地撫慰了她,叫她欲罷不能,沉迷不已。
岑母跟岑今雨睡在一起,隻輕聲提醒女兒一句:“聲音小點,被人聽見了不好。”
這天早上,岑今雨剛到工廠不久,就被人叫到黨委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