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大家知道分寸,所以岑今雨白班到家時,常看見岑飛揚從樓上的窗戶探出頭,樓下站了一批他的同學。
“飛揚,不聽歌了,聽廣播。”
“來了。”岑飛揚興緻高揚極了,見到岑今雨大手一揮,“二姐,你下班了。”
岑今雨點點頭,又對岑飛揚同學到道:“你們進來坐。”
“不用,飛揚姐姐。”男孩們多是15、16歲的年紀,每每見到岑今雨就臉紅了一大片,幾個比較羞澀的,已經往外走了。剩下幾個膽大地趴着牆偷偷看岑今雨。
岑飛揚不懂,吃飯時還跟岑母告狀:“娘,二姐太兇了,每次她回來,我同學都跑了一大堆。”
岑母給岑飛揚夾了塊胡蘿蔔:“吃吧,補腦。”
岑飛揚夾起來,嘎吱嘎吱吃下去:“娘,胡蘿蔔不補腦啊,我們老師說胡蘿蔔富含豐富的維生素A,可以補眼睛。”
“那你多吃點,你眼睛也要補補了。”
兩個未婚的孩子圍繞在岑父岑母膝下,岑家的每天都是快樂。
周奇略的戶口在八月辦妥了,來找岑今雨的那天,岑今雨正好上夜班。早上8點,岑今雨下班後就坐上周奇略的自行車。
“周奇略,你今天心情很好?”岑今雨從見到周奇略,就感到對方身上如釋重負的輕松。
周奇略點點頭,罕見地與她談起自己的家事:“我昨天把戶口獨立出來了,回頭去學校報道時就遷移到學校。這樣以後畢業了,戶口也不會回到原戶口本。”周奇略說最後一句時,表情是惡狠狠的。
這種表情叫人瑟縮,岑今雨忍不住抓了下周奇略的胳膊:“周奇略,你家人對你特别不好是不是?”
“嗯,以後各過各的日子,黃泉路上永不相遇。”
周奇略沒有掩飾内心的狠覺,岑今雨想象不出怎樣的父母會如此漠視自己的孩子,讓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你那麼好,他們看不見嗎?感覺他們好壞,那他們為什麼還要卡你的戶口。”
“因為他們想當婊子。”
這是子女對父母特别嚴重的诋毀,可周奇略一點都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包括岑今雨。
“我今天很開心,我們去慶祝下怎樣?”
“好。”
周奇略的慶祝特别樸素,他帶着岑今雨去了飯店,叫了一壺酒。
“你别喝太多了,醉了怎麼辦?”
“沒事,對面就是賓館,我要是醉了,就去對面睡。”
岑今雨拿出一瓶汽水陪着周奇略慢慢喝,飯桌上很安靜 ,周奇略真喝酒時不愛吃東西 ,就一口又一口純悶。
“是不是還有個奶奶對你很好?”
“嗯,本來她不同意我把戶口遷出來,覺得我離了周家要吃虧。我把戶口移出來後,她把自己手上的大部分财産都轉給我了。這麼多錢在手上也不安全,我接下來要考慮下怎麼弄?房子有好幾處了,我奶奶建議我買金。”
安慰的話卡在喉嚨裡,雖然你失去了父母的愛,但你獲得了普通人奮鬥一生的目标。
岑今雨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嫉妒啊。
周奇略也沒注意到岑今雨喝了酒,等到岑今雨笑呵呵地靠在桌子上時,他才想起岑今雨的酒量。這下哪有功夫悲傷感秋了,趕緊結賬去了對面的賓館。
又因為岑今雨面色微紅,辦理入住的前台還看了兩人好一會。
周奇略自認不是正人君子,此刻在西甯的街上卻不得不收斂,朝前台道:“有解酒茶嗎?她喝錯東西了,就一杯酒倒了,再叫個女同志幫個忙。”
前台猜疑的神色一掃而去,馬上就來了兩個女同志跟着周奇略上去。
進了屋,周奇略坐在外面,兩個女同志給岑今雨擦擦臉,又喂了解酒茶。
“這位同志,你是在這裡等,還是在外面。”
“我再開個房間吧。”
一會酒店給周奇略送了新的房門鑰匙,在五樓,而岑今雨睡在二樓。
喝了解酒茶,岑今雨約莫一小時後就清醒了,就是腦子還有點重,她還記得暈酒前的事,見到酒店工作人員時沒有驚訝,就是特不好意思,眼睛不知往哪裡瞧。
“麻煩你們了,喝錯酒了。”
“沒事沒事,小姑娘在外面吃東西要注意,還好送你來的小夥子是個好人。”
“主要是你們好,你們太負責了,看到我一個姑娘醉了,這樣前前後後照顧着我,我都過意不去了。”岑今雨趕緊表達感激。
“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小姑娘長得漂亮嘴也甜啊,難怪你對象把你當成寶。”
岑今雨早發現周奇略不在了,這下趕忙問道:“他在哪?”
“他在五樓,小夥子有錢啊,也沒醉就開房間休息啊。”
岑今雨心想,他當然有錢了,人家錢多到要買金呢。
從賓館出來時,周奇略和岑今雨都特别尴尬。岑今雨調侃了一句:“你怎麼這麼老實?”
“這裡是西甯,拿不準碰到你的熟人。”
岑今雨低頭一笑。
周奇略忽然道:“我25日就要去大學報道了。”
岑今雨一算時間:“那不是後天嗎?你後天幾點的車,我去送你吧。”
周奇略沒推辭,而是碰碰自己的自行車:“上來,趁我上大學前,趕緊多練練。”
“好。”岑今雨已經在打算買自行車,她算了下,她掙的錢每月隻給自己留下10元,剩下的都放在岑母那。買自行車當然不能找岑母要,但可以跟母親商量,每月留下20元,明年就可以買到。至于她手裡剩餘的積蓄,她另有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