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并未在熟悉的站點停下來,岑今雨又坐了兩站才下車。岑飛揚去了一次東甯,便天天在她耳邊炫耀,哪個店鋪東西賣得便宜,哪個店鋪專門賣女生的東西等等,岑今雨心裡其實早就惦記着了。隻是工作确實忙,一天天的,就這麼懶過去了。
岑今雨坐在公交車上,沒一會就聽到自己的肚子傳來咕咕叫聲,這大庭廣衆之下,多丢臉啊。她趕緊采取兩步驟解救岌岌可危的面子。第一步按緊肚子,第二步轉向窗外。
隻是啊,肚子叫就跟打噴嚏一樣,藏也藏不住,接下來的車程,伴随着時不時的咕咕聲,岑今雨紅着臉艱難坐完全程。
一下車她就去找飯店,哪想看到了一個賣早餐的攤子,她當場是又開心又稀奇。在外就餐在岑今雨的印象裡,是坐在明亮的飯店裡,那還是被周奇略帶她去的那次。
東甯跟西甯真的太不一樣了。
岑今雨坐下來也不挑,看店家在給其他客人倒豆漿,也要了一碗,又拿了一根油條就着配。賣早餐的是一對中年夫婦,接過錢時還問道:“就一根油條夠嗎?”
“我早餐吃得少,習慣了。”自從當上班長後,有時夜班回來,岑今雨累得都不想吃飯,直接去睡了,久而久之,她早餐的飯量就變小了。
一碗豆漿下去半碗,岑今雨餓得直叫喚的肚子終于停歇下來,她也有心情觀察周圍環境。與遍地工廠的西甯相比,東甯有種說不出的閑情逸緻,說俗點,就是感覺大家都不用上班,這裡買買那裡買買。
這會是9點時間,在西甯的街上,除了家庭主婦和學生郎,隻剩滿地跑的小孩子了。而在東甯,能看到不同年齡層的群體走在街上,神态悠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生活優渥。
難怪大家說起東甯都是一副羨慕的樣子。
岑今雨吃好早餐站起來,朝老闆喊道:“叔叔,早餐錢我前面已經給了哦。”她坐下不久,發現别人都是先吃飯後給錢。
“好的,姑娘慢走啊。”
肚子一飽,心情就穩定了,岑今雨琢磨着給自己買點什麼。衣服肯定要買的,再買些日化品。這條街很熱鬧,岑今雨走啊走,先走進了一家理發店。她剛才就發現,東甯的女生發型特别别緻,燙發直發,看着就很時髦。
從理發店出來時,岑今雨兩根粗又長的辮子變成了鎖骨的中直發,平鋪的劉海向内燙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她本就長得好看,新發型更稱得她明眸皓齒。
“姑娘,可不要再編辮子了。”理發師追在後面叮囑岑今雨。
由于長期編辮子,岑今雨耳朵這個位置頭發弧度不是很順。
“我知道了。”
“劉海想要翹起來,你得買卷發棒。”
“好,我等會還要去買衣服,我要好好搭配這個發型。”
理發師聽得十分滿意:“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我給你剪了這麼漂亮的發型,你随便穿都是好看。”
岑今雨也覺得這個發型好看,說實在她現在的心情都快趕上選上班長的時候了,走起路來都帶風。
不過一年之差,整個社會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岑今雨讀書時曾學過琳琅滿目一詞,今日看着街上各式各樣的店鋪,看着店鋪裡争奇鬥豔的産品,才有了真正的感覺。
她這一年掙的錢都在手裡,此刻買東西也大方。先買了一件的确良襯衫和一條喇叭褲,為了搭配,還買了一雙女士皮鞋。她個子本就高,皮鞋帶着跟,一踩上感覺自己看人全都是俯視。
岑今雨戴上剛買的茶色墨鏡,手上提着幾個滿當當的袋子,準備往車站走去。一路上好多人看着她,大概她戴着墨鏡有幾分生人不近的味道,沒人上前套近乎。岑今雨也樂得沒有打擾,隻是第一次戴墨鏡,眼前景象暗了好幾度叫她有些不習慣。
岑今雨稍稍拉了下墨鏡,漂亮的杏眼探頭出去,俏生生地東張西望。
咦,她都穿上高跟鞋了,怎麼還有人比她還高。岑今雨仰起頭看過去,對方也是一臉試探地看着自己,好像在辨認着什麼?
岑今雨卻是一愣,對面的年輕人鼻梁上架着黑色墨鏡,黑褲白襯衫,一副精英的氣派。岑今雨看不清墨鏡下的眼睛,卻覺得眼前的人實在眼熟,眼熟得她都快把牙齒咬壞了。
年輕男子把墨鏡摘了下來,對岑今雨說了第一句話:“果然是你。”他前面就看到一個漂亮女生從服裝店走出來,服裝打扮與故人半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可走起路來搖曳的身姿是那麼的熟悉。他便走近一看,果然是岑今雨!
“周奇略?”岑今雨把墨鏡一推,重新架到鼻梁上,“認錯人了?”
周奇略一聽岑今雨這話就知道對方對自己的心結重得很。
“你常來找我?”
“笑死,你少自作多情了。”岑今雨越過周奇略 ,并試圖重重撞一下對方,失敗了,還整個人被周奇略攬住。
“去哪?故人再見,不該好好聚一聚?”
“你是誰哦,我不認識你。”
周奇略此番回甯城是迫不得已,與岑今雨這一面更是意外,所以他此時最好的處理方式,應該是順着岑今雨,放過對方也放過自己。
周奇略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錯事,他直接拉過岑今雨手裡的袋子挂在自行車手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