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毫無疑問是沈硯洲發過來的。
自己一直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沒有閑到會去管他的地步,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許箐箐有些疲憊,她穿上拖鞋,準備去浴室洗個澡,明天還要接着去參加舉辦的鋼琴演奏會。
家裡一直注重她的教育,兒時便開始參加各種鋼琴比賽,無論是在國際還是國内她拿下的第一不在少數。
幸好她也沒辜負父母的期望。
在每個人的眼中,她是一個聽話乖巧,是其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等她洗完澡後,雨已經停了。
從白霧彌漫的浴室裡出來,水漬順着臉頰劃到露出白皙的頸上,她甩出拖鞋,敷着面膜,撲在床上。
從剛剛開始她的手機就在震動個不停。
不用看都知道是小南發過來的,畢竟剛剛受到了暴擊。
她先是把手機離自己的耳朵有一寸的距離,再點擊撥通。
“箐箐!!”幾秒後,小南的聲音從電話裡爆發出,要是把耳朵貼在電話上,她會聾吧?
“我的媽耶,他好吓人。”
“小南,他沒對你做什麼吧?”許箐箐拿着枕頭墊在床頭邊上。
“他剛剛搶了我的手機,然後他又拿起他的手機不知道在記錄什麼東西,沒過一會就扔給我了。”
“沈硯洲給我發了條短信,搶你手機是在找我的手機号碼。”
許箐箐把面膜的邊角順着下颚敷了一下,原本有褶皺的面膜被她敷勻了。
“箐箐啊,我好擔心你啊。”
“不用擔心,剛剛他發的消息,讓我别管他,他也不會來管我的。”
“...那就好,哦對了,明天你的演奏會是幾點來着?”
“下午四點,不過我明天早上就要到那裡去熟悉一下演奏廳。”
“好!明天你肯定能看到你忠實的小粉絲一枚~”
“是嘛,那你要記得把我拍美一點。”
在漆黑的夜裡,微風吹過河面,散去幾分熱意。
燈火通明的四合院,在通往正房的道路上,院中央直擺了一口大水缸,在一顆海棠樹下,紅色錦鯉努力擺動着魚尾嗅尋着食物。
穿着白色沖鋒衣的年輕人抓了一把魚飼料撒在水缸裡。
很快,魚兒争先恐後搶奪食物,擠成一團。
飼料很快被分瓜完,錦鯉又紛紛散開。
他覺得有些好玩,那隻撒完飼料的手,五指收攏,騙那些魚兒假裝手裡還有食物。
那些魚形成了記憶,又都朝着那隻手的上方靠攏,緊接着又擠成一團,像一團紅色的毛線。
等到紅色錦鯉張着嘴巴等待投喂時,他唇角上挑,眼睑拉聳着,漆黑的眼眸漫不經心地看着這群魚兒。
“一群蠢貨。”
他的聲線寡淡,像是袅袅淡去的琴音。
“硯洲,過來吃飯。”
背後蓦然響起一道年邁的聲音。
杵着拐杖的白發老婦人在他身後,老婦人見他又在逗那些錦鯉,笑着搖搖頭。
她靜靜站在那裡,佩戴着珍珠項鍊,穿着上好綢緞制成的淡藍色旗袍,花白的頭發隻用一根簡單的發簪固定住。
那是從内而外的書香氣質。眼角的皺紋磨平了棱角,反而給她增添了從容和優雅。歲月從不敗美人。
“奶奶,我上次給您買的手機,您怎麼沒用啊。”沈硯洲徐徐轉身,緩着步子走他身旁,下意識攙扶着她,語氣不滿。
“我都這麼大個歲數了,還用什麼智能手機啊,那都是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我這個老婆子還湊什麼熱鬧。”
“奶奶,我每次跟您打電話都要打家裡的座機要麼就是周姨的手機,您要是有手機就方便多了,我也不用麻煩周姨了。”
“你這孩子。”奶奶微微歎了口氣,“我人老啦,要那勞什子何用,我現在最希望的呀,就是你和箐箐好好的,聽說明天箐箐有場鋼琴演奏會,你得空也去瞧一瞧。”
“是我爸媽讓您來勸我的吧?”
他垂下雙眸,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眼底的神色。
那兩個老狐狸,算準了他今天會來奶奶這裡,也知道他不會拒絕奶奶的任何要求。
見孫子走神,奶奶淡淡說道,“就算他們不告訴我,我也會說,箐箐是個好女孩,你千萬别欺負她。”
“奶奶,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去看她的。”
他的眼瞳如漆似墨,閃爍着深不見底的幽光。
等第二天許箐箐到演奏廳時,那些舉辦方早早就在這裡等着她了。
在這個圈子裡,她可是國際大師楊季座下僅有的兩名弟子之一啊,隻要是在鋼琴界的,就不會有人不知道誰是楊季。
隆重的舞台上,她輕輕撫摸着擺在舞台中央的一架施坦威三角鋼琴。
冰涼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美妙的音符仿佛從她的指尖跳躍,隻是随便試了幾下音色就能感受到這架鋼琴音色有多正。
她收回視線,對着一旁的專職人員認真問道,“這架施坦威的型号全球隻有十台,你們能借到這架鋼琴很不容易吧?”
“許小姐,這是前不久從德國空運過來的,要不是那邊聽說由您來演奏,他們是不會借給我們的。”
“不不不,還是多虧了你們我才能見到這麼好的鋼琴。”
許箐箐禮貌回複道。
其實,她家就有一架這種型号的施坦威。
早知道他們借的是這個,自己早從家裡搬出來了。
外面忽然一陣喧嘩,兩人一同被音樂廳外的視線吸引了去。
保安從門口擠到音樂廳的内場,他們攔着一大群記者。
“看樣子大家都知道許小姐今天要辦演奏會,全都來采訪您了。”
專職人員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以前來的演奏家能有一兩個記者采訪都是小有名氣的演奏家,現在這場面。
她隻能心底暗自感歎,不愧是楊季老師教出來的啊,知名度一開始就被打開了,聽老闆說過,這位許小姐在國内也很火,粉絲也很多。
“這些東西都沒問題,那我先過去了。”許箐箐今天畫上了淡妝,杏眸圓潤,配了點桃粉亮閃的眼影,她的眉毛很細,順着眉尾用淺色眉筆畫了幾下,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靈動和可愛。
她穿着塔夫綢晚禮服,天藍色修身魚尾裙,裙擺的最下方用金線勾勒出竹子的形狀,淡藍色柯亘紗披肩露出鎖骨,頭發盤了上去,用白色蝴蝶結夾住。
這是她每次辦演奏會的常規行程了。
就連許箐箐自己也以為他們是來采訪自己關于這場演奏會的感想。
她離那些快要撲進來的記者算好距離,在離他們幾步之遙停下腳步。
眼尖的記者瞬間把話筒遞在她面前。
“許小姐,聽說您和沈家的沈硯洲結婚了,這個傳聞屬實嗎?”
許箐箐一征。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記者蜂擁而至地擠過來,保安隻能圍着她。
“許小姐,你從未在社交平台上發過任何的戀情以及婚事,這件事是謠言嗎?”
“請問許老師,你和沈硯洲的婚事是因為家族快要臨近破産的緣故嗎?聽人說你們和沈家有合作。”
許箐箐本來不想回答這件事,她甚至可以現在就轉身不必理會這些媒體的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