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梅雨季,天空數億計雨滴從高空墜落,耳畔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
地面有許多積起來的小水窪,一名少女撐着鵝黃色的傘,傘面還有可愛熊的圖案。
從遠處看,在灰蒙蒙的視角中找到一抹絢麗的色彩。
對面的紅綠燈驟然亮起,她邁開步伐朝着馬路對面走去,卻一腳踩進人行道上的小水窪,霎時積水四濺,灘開一圈漣漪。
渾濁的水花濺在她的褲腿上。
換做以前,她一定會從手提包裡拿出紙巾擦擦,不過現在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今天是她和沈硯洲去領結婚證的日子,家裡母親一直催促道,為了家族利益,她也不得順從父母的安排。
等她趕到民政局的時候,除了一個工作人員在無聊地刷着視頻。
空蕩蕩的大廳沒有一個人,安靜的隻能聽見外面潺潺的雨聲,她把撐着的傘放在了門口。
許箐箐挽着手提包,她輕輕走到工作人員的面前,禮貌說道,“你好。”
“你是來登記結婚的?你丈夫呢?”工作人員見許箐箐走了過來,她放下手機,遲疑了幾秒。
“他...還沒來。”
“真是奇葩。”那名工作人員又滑開手機屏幕,“最近結婚的人雖然少了,不過來這裡登記結婚都是夫妻一起來的,還沒見過一個人來的。”
許箐箐沒有說話,隻是從手提包裡拿出戶口簿和身份證。
燥熱的雨季,穿着白色沖鋒衣的年輕男人戴着一副黑色墨鏡,高挑的身材和分明的輪廓。
他的表情有些不悅,頭發濕漉漉,看上去淋了雨,水滴順着發梢落在地面上。
他的嗓音低沉,“你就是許箐箐?”
許箐箐聞言轉過身。
她還沒回答,男人直接越過她,撲面而來的清新檸檬香又像是摻和了些香草浸入鼻尖,帶來的微風吹動她的碎發,許箐箐愣住了。
身後的男人在兜裡拿出辦結婚證需要的證件。
“趕緊辦完,我等會還有事。”
他取下墨鏡,證件随手啪的一聲扔在工作人員的面前,拉開椅子坐下。
空蕩的大廳本來就安靜,他這一動作,響聲傳遍整個大廳。
工作人員放下手機,認真對比了一下身份證和戶口本,眼神随意在他身上掃過。
确認是本人後,工作人員轉過頭,對着兩人說道:“你們兩個跟我來拍照。”
面前的男人蹭的一下站起來,雙手插兜,朝着一旁的攝影棚走去,許箐箐默不作聲,隻是緊緊跟着他的腳步。
大廳往裡走幾步就是攝影棚。
大約太久沒人來了,有些儀器都堆積着厚厚的灰塵。
在漆黑的攝影棚裡,壓根看不見路。
許箐箐不小心踩到一個軟綿綿的物體,心裡一驚,瞳孔驟縮,她連忙收回了腳,工作人員打開燈,一下子視線明亮不少。
這裡擺放着舊時雜物,她剛剛踩到的是一個方形地毯。
“去那邊坐着。”工作人員指向一旁的長凳,長凳後有一塊紅色幕布。
許箐箐放下手提包,乖乖坐在長凳上。
沈硯洲擰着眉頭,他的時間不該浪費在這裡。
不過既然是奶奶讓他來的,也無所謂了。
他邁開腳步,面無表情地跟許箐箐坐在同一張木凳上。
工作人員遲疑了幾秒,“你們怎麼回事啊?靠近點啊,你們中間隔了道海。”
許箐箐側過頭瞥了一眼沈硯洲。
他的模樣确實俊,坐在那裡,渾身透着一股懶勁,眼眸似點漆,高鼻梁下薄唇微挑,輪廓分明,額前打濕的碎發被他往後抹去。
于是她靠近了一點,面對鏡頭又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
工作人員調整了幾次攝像機都覺得不對勁,他們的表情實在太奇怪了,兩人似乎一點也不熟。
幾秒後,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
最後,兩個人奇怪的表情就被訂在結婚證上。
當結婚證拿到手的那一刻,許箐箐頓時心涼了半截。
她好歹也是個演奏鋼琴家,也算公衆人物,拍成這樣,還不得在大衆面前丢人現眼。
許箐箐急忙喊住快下班的工作人員,“不好意思!能不能在拍一張?”
剛準備走的沈硯洲拿起桌上的墨鏡,許箐箐的話讓他不樂意了。
“人家都下班了,你還讓她加班,而且我可沒時間陪你玩拍結婚照這種遊戲。”他重新戴上墨鏡,墨鏡倒映着白色沖鋒衣,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再拍一次吧?”許箐箐望向沈硯洲,眼神無奈。
“你們兩個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工作人員收拾好東西,疑惑道:“你們真的認識麼?又是一時興起的結婚族吧?我經常見的,沒過幾天就離婚了。”
她來這裡工作這麼久了。
見過新婚夫妻不和的,見過剛拿到結婚證的人感動的痛哭流涕的,就沒見過像他們倆這樣夫妻不熟的。
“是麼?那估計你沒幾天又能在隔壁見着我們了。”沈硯洲随心所欲說道,他眉眼上挑,便頭也不回的走出結婚登記所。
正巧這個時候,許箐箐電話在包裡震動,她迅速拿起掃了一眼。
是她朋友打過來的,許箐箐按下接聽鍵。
“喂,箐箐?你見到沈硯洲了麼?”
“見到了。”
“他怎麼樣?”
“不怎麼樣。”許箐箐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心裡就有些氣惱,“他真的是我見過最裝的人。”
“啊?你們怎麼了。”
“我明天跟你細說。”許箐箐挂斷了電話。
她放在大廳門口的傘不見了,剛剛除了沈硯洲就沒人進出過門。
想也不用想,誰把她的傘拿走了。
“下雨天還戴墨鏡。”許箐箐抿着唇,看向玻璃門外揚而去的拉法,“什麼人啊。”
這兩人都沒注意的是,有個人舉着相機蹲在草叢裡,見沈硯洲出來了便連着拍了好幾張,鏡頭一轉,相機的視角落在了雙手趴在玻璃門上的女孩。
拉法上的男人單手持着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指皮膚下青筋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