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過去，光秃的樹枝上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雪面，“嘩啦”一聲被壓得掉下來陷到旁邊已經清掃過的地面上，陸陸續續又積成薄的一層雪地。

雖然喻家不興過國外節日。

但街邊聖誕節的氛圍也如期而至，到處都挂滿了聖誕樹和大紅色的各種剪紙、貼紙，聖誕節的節日蛋糕都在外面各處挂着。

連醫院的觀察室裡也幹脆在窗戶和天花闆上貼了幾塊聖誕節的窗花，不過首城人民醫院是綜合性醫院，急診科的觀察室裡接待的人中，成人科更多，也就沒有過度裝飾。

時暖夏聽說隔壁兒科診室打扮得更多更可愛，有點心動，在某天好不容易趕上午休的時候去護士站找朱佳玲，兩人鬼鬼祟祟在兒科看了半天。

“哇，好童趣。”

然後就被忙得雞飛狗跳的急診兒科老師抓起來當苦力幫忙。

時暖夏平時在觀察室見小孩的機會也不多，此時被人抓起來學習怎麼給小朋友縫外科傷口，朱佳玲也被抓起來去給兒科急診搶救室的小朋友抽血。

一下子哭喊聲、尖叫聲和求救聲此起彼伏。

旁邊的主治醫生哼哼笑了兩下：“還看不看了？”

“……不看了。”

兩人從兒科灰頭土臉出來，背後的醫生叉着腰掃了她們倆結伴離開的背影，搖搖頭感慨醫院應該能留下這兩個規培生吧。

之前就聽大科室的李莊玉主任偶爾說過，現在一看确實是做事挺利索的兩個孩子，也愛學主動學。

“哎，你們等下。”

兩人回頭一看，見老師扔過來一張飯卡。

“記得去吃飯。”

朱佳玲眼前一亮，猛地搶過時暖夏手裡的飯卡，笑眯眯地朝着老師問：“老師我能吃完再買杯咖啡嗎？”

對方哭笑不得：“行，買，都買，你們倆今天中午的老師都包了，等下吃完記得先還回來再回你們科室裡啊。”

“好耶！”

時間就這麼打打鬧鬧中又充實來到了平安夜之前，平安夜的前幾天，時暖夏拿着自己的手機看向醫院給的值班表。

深深歎了一口氣。

平安夜直接上12點的急診大夜班。

她看了一會兒，上下掃了眼，最後還是發現自己的名字就在上面，确定不是自己看錯。

李莊玉老師甚至破天荒地用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夜班讓我上吧，你們這些小年輕，節日難得能出去逛逛，以後可就越來越少這樣的機會了。”

可李莊玉老師之前也已經在急診科連續上班了很長時間，甚至一個星期也值了兩次大夜班，今天看了病人之後還連續去奔波了兩個他不得不到場的會議。

急診科永遠是一個忙碌的科室，一年四季，不管何時，能輕松下來的時間本來就不多。

時暖夏最後還是拒絕。既然值班已經排到了那就認真工作，既然都說年輕人節日過得不多，那年長的人也應該趁機休息一下，年輕還能熬，夜班她想正常上。

隻是内心會有一點點失落。

像之前和喻左傅見過的今年第一場雪，像是今年她過的第一個冬至，今年的第一個聖誕節，她其實也非常期待。

冬至那天過後，次日喻家真的又準備了一頓“團圓飯”，全家仿佛忘記了時間，不約而同将冬至挪到第二天來過，連帶着喻北宸也連着視頻跟大家一起吃飯，食量都肉眼可見多吃了兩口，葉迎秋也看着高興。

連忙給兒媳封了兩封大紅包。

“謝謝你願意成為我們喻家的家人。”

時暖夏捧着手上沉甸甸的紅包，用力地眨了眼睛。

沒想到今年時間也湊不上……

“在歎氣什麼？”

背後一道聲音猝不及防地傳來，在梳妝台面前梳頭的時暖夏猛地吓了一跳，手上的按摩梳趁機掉了下來，被旁邊寬大的手心放穩。

頭發被人輕輕捧起，男人接上了她剛剛的動作。

這個月時暖夏才開始适應在主卧室的梳妝台面前正常坐着，之前她甚至感覺不太習慣——時家屬于她的那個梳妝台還是小時候的模樣，長大之後的時暖夏已經不太能坐在梳妝台面前了，于是那個矮小的平面就會被她用于放一些簡單的書本。

喻左傅梳頭時把力度放得很輕，完全不會讓時暖夏感受到被拉扯，她一開始身體還有些緊繃，結果後面越來越感覺舒服，身體也跟着放松了。

“醫院裡出現了什麼棘手的事情嗎？”

喻左傅穿過梳妝台的鏡子掃了時暖夏一眼，垂眸看着她柔順的棕黑色發絲，捏在手心裡，時暖夏沒能看見，男人在背後輕輕用大拇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時暖夏皺了皺眉，有些洩氣地靠在椅子後面，臉色都有些恹恹的。

“我要值夜班。”

“……嗯？”

“平安夜！”

時暖夏轉身，一隻手抓着靠背的邊緣上穩住轉過來的身體：“平安夜的晚上十二點我要值夜班。”

她垂眸，眼中明顯有些落寞：“我不能過聖誕節和平安夜了。”

喻左傅梳頭的動作停頓，明顯有些愣住了。

時暖夏歎了一口氣。

“雖然我知道醫院的安排，工作我還是會好好做的，但就是有點……難過。”

說到後面難過時，她甚至還有些驚訝，發現自己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無意識地把自己的情緒告訴了喻左傅。

時暖夏連忙坐回去：“啊，抱歉，你不用管我。”

“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不好的情緒……”

“挺好的。”

喻左傅的梳子從上面一路過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