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暖夏沉默了片刻,傾訴的話憋了回去隻含糊兩句:“相親接觸過,性格不太合适。”
兩人從分岔路上道别。
她繞過醫院停車場附近,見離院門升降杆越來越近,時暖夏才松口氣。
今天應該能正常回去吧……
“時暖夏!”
臉色一變,昨夜噩夢裡的聲音和今天的呼喚如出一轍。
時暖夏腦袋一白。
方晉往前走來,見她又和之前一樣想躲,蹲守多日的怒意早就侵蝕了他的大腦,眸色陰冷,大步跑了過來,猛地往前抓住女人的手臂。
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可真不錯啊。
原本就白皙的臉白得更加透亮了,被夕陽的粉色光芒照樣,強行像上了一層淡淡的腮紅,微紅的眼眶挂着欲落未落的淚珠。
和他上次在酒吧見到的那次比起來,又是完全不同的風情。
“好了,鬧了這麼久,還沒有鬧夠?”
時暖夏動了動,“放開我。”
“别急啊,今晚帶你去吃飯怎麼樣?”方晉笑了笑,“剛好我家的其中一家酒店在附近,倒是方便了。”
時暖夏掙紮得越發嚴重了。
“你最好還是乖一些……幹什麼?!”
鳴笛的聲音刺耳尖銳地打斷兩人的對話。
方晉暴躁地要轉身去找那輛車算賬,就回頭的瞬間,抓着時暖夏的動作輕了兩分。
時暖夏抓住這個機會立刻甩開他的手臂!
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率先一步擡起腿,直直穿過附近幾家店鋪逃走。
背後傳來一陣聲音,淩亂的腳步更是讓人感覺連心髒都被抓緊。
旁邊兩家咖啡廳中央有一條漆黑的小巷,時暖夏趕緊往裡沖進去。
剛剛那輛鳴笛的車就停在附近,她内心祈求方晉沒有看見,繞過去躲在這輛車的另一邊,彎腰竄進巷子。
她不斷地往裡面小跑,扶着月匈口的手顫抖着。
她就這麼當着方晉的面躲走了……
方晉會不會追過來?後面會不會給時家施壓?
萬一被時景科知道這事……
偌大的懼意,連此時深巷中的暗色都化作了暴風雨夜色的海嘯,那漆黑的巨浪幾乎将她瘦小的身形吞沒。
時暖夏用力地閉了閉眼睛。
可漸漸地,從遠處傳來略帶急切的腳步聲響起,讓她的心頭驟緊。
想要往前加快速度,可不僅力不從心,甚至還因為劇烈運動逐漸失去的體能變得更加遲緩。
但她不敢停,連回頭去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既然都已經撕破臉,那就隻能再往前走!
可背後的男人似乎體力極好,她再怎麼往前,卻阻攔不了背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時暖夏咬咬牙,閉着眼睛就要轉頭,手心裡握着自己在包包上拿的指甲鉗自帶磨指甲刀。
伸手胡亂地往前方紮去!
下一秒,手腕被人抓住,力道不像方晉那樣,隻是把她輕輕穩住。
“……時暖夏?”
與剛剛完全不一樣的聲音。
時暖夏愣住。
緊閉的雙眸睜開,時暖夏眼前的人卻不是昨晚噩夢裡出現的方晉。
反而……
對上了一雙風逸清冷的眸子,此刻正染上一層淡淡的擔心與疑惑。
“你怎麼了?”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變得空白。
仿佛時間都變得遲鈍了。
急促的喘-息聲,在安靜的深巷中顯得格外清晰,時暖夏覺得眼前的喻左傅一點點變得更加清晰。
一股後怕的情緒如大雨傾瀉。
對方迷惘的眼神一點點轉成一種她看不明白的模樣。
為什麼……喻左傅看着,好像比她還要害怕?
臉龐忽然多了一絲觸感,驚得她一顫。
喻左傅拿着紙巾,用疊在一起的厚度,隔着拭了一下,手指沒有碰到她。
紙巾的一角被壓深了顔色,原來是她被吓哭了。
喻左傅握着她的手腕也是紳士手,擦拭過後,想剛松手的下一秒,他忽然被時暖夏反手抓住。
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兩人的手勢瞬間反轉。
時暖夏的手心向上,喻左傅的手很大,她抓得匆忙,隻來得及牢牢卡着男人的虎口。
“我……”
時暖夏愣了愣,有些尴尬,連忙松開自己手上的力氣。
可她太害怕了。
像是無形被驚訝,發出一聲微弱嗚咽的小狗幼崽。
“你……”
時暖夏支吾了半天。
“能不能……帶我走?”
巷子“嘩”地一聲,不知道從哪兒,有居民将晚飯後澆花的水傾倒出去。
時暖夏能聽見自己淩亂的呼吸聲。
片刻,男人遞上一截西裝的袖子,她愣了愣。
喻左傅很高,兩人幾乎差一個頭,他微微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平視着她。
“時暖夏,最近的距離,我隻能帶你去我的公寓了。”
“——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