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過去的他便不再在乎了,不問過往,隻争朝夕。隻要此刻是幸福的,就沒有什麼好再去糾結的了......
晏清打開藥瓶,裡面其實沒有可以解軟筋散的藥。他本做好了被大将察覺他血之微妙的準備,但這藥瓶給了他拖延的時間。也許終有一天大将會發現那些不堪的過往,但現在,他不願她知道。
仔細辨認了一番,他拾起了一顆鎮痛消熱的藥丸,給燕晚霁喂了過去。
燕晚霁毫不猶豫地咽了進去,在藥丸入喉的那刻,微微停住一刻。
這是治外傷的藥。
燕晚霁當作無事發生,把藥嚼碎了咽進去。這種治外傷的藥有鎮痛消熱之能,她雖不怎麼通藥理,卻是熟悉這藥的。
可手腳确實漸漸有了力氣,想起方才晏清不同尋常的舉動和喂進來的血珠,燕晚霁心底升起些不安。
小公子瞞了她什麼?
晏清看她的眼神愈發溫柔眷戀,燭光模糊了她的視線,燕晚霁覺得晏清像是透過她又看到了她。
“小......”
“阿清。”
看到她有些茫然的神情,晏清倔強地握住了她的手,大有她不這麼叫就一直重複下去的架勢。
晏清好脾氣地又重複了一遍,“阿清,叫我阿清。是海晏河清的晏清。”
“大小姐!我想到了,我叫晏清!海晏河清的晏清。”
眼前人的話語不知和什麼人重疊在了一起,混亂的記憶不斷在腦内閃過,好像有個常伴左右的男孩,是謝钰嗎?
有南齊城,有一人不缺的燕府和沒染血的燕大小姐。
“阿爹!阿娘!阿兄!”
哭喊聲不絕于耳,鮮血淋漓的場景又将她拉回了已經遺忘的那天。自燕府被滅,她就因刺激過大,一場發熱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那些絕望痛苦的傷痛,誰能說這不算是件好事?
可燕府就剩她和祖母了,若她不記得,誰來統領燕家軍鎮守南疆,誰來背負這血海深仇?燕老太君老了,她不确定在自己長眠之前能不能為她的兒子,為她的兒媳,為她可憐的孫兒報仇雪恨。縱使再不忍,她也要将這一樁樁,一件件講給她可憐的阿奴聽。
燕晚霁記住了血海深仇,可斯人已去,那些幸福的瞬間成了刀子,捅向了未亡人。
記得的人在鮮血淋漓的回憶裡找尋溫暖,遺忘的人在寒風刺骨的現在渴求愛意。
祖母不願意多說,燕晚霁不記得,可身體依稀住着那個驕傲的恣意的燕大小姐。
“大将,大将!”
燕晚霁被晏清從臆想中喚醒起來,她仔細打量着眼前人焦急的模樣。他身上那件藕粉色外裳早被脫下來給燕晚霁穿上了,此刻就剩下半遮半掩的一層薄紗和内裡的襯裙。
臉上的胭脂水分早被眼淚暈開,唇上倒是豔麗。狼狽的小公子也依舊是美的。
燕晚霁活動手腕,還是有些無力,但勉強能動了。于是她沉默着勾住了晏清的後脖頸,輕輕将人扯入懷中。
滿意地聞到了熟悉的清香,她滿足地朝裡面蹭蹭,輕輕吻在晏清的下颚處。
“阿清。”
她輕聲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