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齊看着手中物件面上一陣駭異，“老人家，你可還記得當初是如何收養了梁嵉？”

老妪面容不滿用竹棍朝地上堆亂石磚指了指，意思是要甯齊恢複原狀，甯齊朝手下看了眼，那二人又開始堆起石床來。

見石床被恢複原樣，老人這才接着道：“記得，當初有位年輕婦人抱了個幼兒，說是族親裡有人犯了事，這孩子不能留才讓我收養，對外需宣稱這孩子是自己的。”

老妪回想從前隻歎自己命不好，成親前算命言她晚年孤命，丈夫聽了後打了算命的一頓。

待二人終于成親，老妪不久便懷了孩子，可惜沒有任何原因，孩子皆過不了滿歲便夭折，老妪的丈夫從一開始執着子嗣到後來逐漸看淡。

這最後一個孩子是夭折時還沒來得及埋葬，同天婦人抱了個孩子過來，老妪心中一動答應了收養。

“您可記得送孩子過來的那婦人容貌？”

“不記得，這都幾十年前的事，誰還記得。”老妪話落，忽然憶起什麼，“不過當時那婦人為證明是族親派來的，給了府牌于老婦看。”

“我隻記得那府牌右下角刻了個‘田’字。”

甯齊想問的都已差不多，拿了物件丢下一袋銀兩準備離開，老妪問甯齊是否要将梁嵉的屍骸帶回去，甯齊拒絕言既已歸塵土，就留在這也罷。

*

江銘自那日與親父對峙反後應過來不能強硬反抗，對着男人又開始言語服軟。

誰知那男人不願與他多言強行讓下人按住他，又讓人給他喂藥後推入那間屋子，過了許久他才出來，江銘整個人面色晦敗。

面具男人看着自己兒子萎靡模樣嘲諷笑出聲，江銘也隻得忍了下去。為了獲取親父的信任江銘提出建議，趁大啟内憂外患，設法讓皇帝将梁珏調出上京，再趁機綁了梁思妤和秦如眉。

百姓對皇帝大失所望，梁珏被派往邊疆上陣殺敵，而上京有人質在手可牽絆着梁泊舟寸步難行。

當今太子為民憂心，名聲威望在百姓心中不輸先太子。但不管是先太子還是當今太子，隻要能讓百姓有生存的希望誰上位對他們來說都可以。

江銘又道梁肅與宋貴妃暗中有來往，隻要以宋貴妃名義謀害皇帝卻誤殺了太子，再将二人暗中往來證據呈上，鎮國公府自然也就潰散。

同時梁珏戰敗，百姓陷于水深火熱，此時先太子出現如同一道光，衆人擁立。即便梁珏手中有龍符也無可奈何。

男人原計策如江銘所言差不多，隻是少了梁肅環節，若梁肅真與宮妃暗中有來往，那對他來說是天賜良機。

男人派下屬查探，待查出宋貴妃與梁肅确有往來，也開始了行動。

今日兩人繼續商議計劃，江銘對男人道：“既然計劃可行，孩兒有一事相求父親。”

男人直接戳破他心思，“想讓我不要為難那秦家商女？”

“是，望父親成全。”

男人冷笑對着江銘，“你何時對那女子如此上心？”

流玉端着茶水入屋，聽到二人對話陰陽怪氣道，“虧你是父親的兒子，如此窩囊，總是為了個女人與父親唱反調！”

江銘神色暗了下去，對于這個異母同父妹妹甚是厭惡，上一世她便總是言語挑唆，害得他心中對于妤娘恨意越發地深，無辜傷害。

“往日年少氣盛，不識權力個中滋味才如此違忤父親。而留商女的命不過也是看中秦峘那富可敵國的财寶罷了。”

江銘挑眉，又道：“怎麼，我的好妹妹是當慣了丫鬟，輕重不分，心中隻有妒火？”

“你……”流玉咬牙切齒，對于曾經身為丫鬟的身份頗為敏感，隻要誰提上一句她想殺了梁思妤的心就又深了一分。

“夠了！”男人冷聲道：“若在吵鬧便刑鞭伺候！”

流玉啞了聲，不敢再多言，她了解男人，若真動起刑罰那也隻會對她罷了。思及此心裡委屈至極。為何同為女兒身，她比不過梁思妤和秦如眉，為何她身份尊貴卻要受如此痛苦。

江銘又問道，“父親，宋貴妃那邊何時安排人行事？”

男人還未來得及開口，流玉急忙道，“父親，此事可安排女兒去，往日我陪那商女進宮，對宮中也稍稍熟悉些，若派我去行事會更快一些。”

“且女兒跟您學的易容術造詣頗深，旁人發覺不了。”

江銘也道，“确實可以，況且這伺候人的活流玉也做慣了，不容易被人發覺異樣。”

流玉心中如有根刺哽在喉中，她對于這個親哥由心底看不順眼，又聽他次次提起自己過往恨不能他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