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舟沉默,先皇聖德若真扶持先太子登上皇位倒也名正言順。但偏偏怕其有隐疾,且其心性不知,以目前情況當今皇子中隻有太子周盛更合适。
思及此梁泊舟道:“根據名冊上的官員,先皇舊部很早前就已暗中協助先太子奪回皇位,甚至于先太子聯合了敵軍。”
“若與敵軍合作——”梁珏頓了一下,自秦峘被關押牢獄中,又流出先皇被宸王謀害之言論,敵軍隐隐躁動,一系列的事情讓梁珏不得不往某些方向懷疑。
梁珏看向兒子,“你可是有暗中調查過江平?”
“是。”
梁珏深吸一口氣倒坐太師椅中,“江平早死的妻子是穆北國人,但單憑這點其實說明不了什麼。”
“隻是今日由不得我不懷疑,先太子若與穆北國君有往來,或許江平是座橋梁。”
“若真如此,倒是我害了眉兒。”梁珏起身從一面擺放玉器架幾案處随手拿出一塊尋常的玉石,玉石上雕刻着龍紋圖案,梁泊舟神色凝重接過。
梁珏道:“你先收好此物,還有先太子動向不必往遠了查。”
梁泊舟點頭應之,梁珏又拿出一張地圖道:“還有這是按秦峘所言,拆解出來的。”
原是秦峘給梁思妤的賬冊中含有地圖,當日梁泊舟身往牢獄見秦峘時暗裡告訴他冊子裡秘密,梁泊舟才知曉那墜子是一枚鑰匙。
看着手中圖紙片刻,梁泊舟圖紙折疊好又與梁珏聊起其他事宜,待聊得差不多起身離去時眼前猛然一片漆黑。
梁泊舟閉着眼睛待那不适感消失後才睜開眼睛,看着眼前景象,他知道自己又進入了夢中。
夢裡的他不知因何事生怒,拖着一名婢女進了密室,拿起鞭子一遍又一遍往那女子身上抽去。
他聽到自己怒語,“為什麼,為什麼連我的孩兒也不放過!”男人眼眶布滿血絲,親父得知他日子過得悠心自哉,便親自來見自己告知孩子慘死真相。
為何要告訴他真相,為何要反反複複羞辱他。
殺了他所愛的人如今又讓他得知自己曾經有個未出世的孩子,将他心愛女子屍骨挖出當着自己的面将其齑粉,何其狠心!
丫鬟朝男人哭喊着求饒,梁泊舟看着自己狠戾揮鞭,嘴裡不住念道:“你們這群賤婢,若不是你們搬弄口舌,若不是你們!”
男人身形突然僵住,高高舉着鞭子的手如被人施了法術般動彈不得,梁泊舟極力控制着自己不再揮鞭子,丫鬟此時跪爬到他面前拼命哭喊求饒。
“世子饒命,奴婢真沒有搬弄是非,奴婢冤枉!”她被買來府中月餘,怎麼敢去搬弄主子是非。不知自己錯在哪裡,丫鬟虛弱抓住男人下擺想繼續求饒。
被抓住衣擺男人神情恢複正常,見丫鬟不知何時爬到自己腳下,見其鼻涕眼淚模糊了臉頓感惡心一腳将她踢開。
生生将人鞭打了半個時辰,心中怒火才滅了下去,冷淡吩咐道:“将人扔去亂葬崗。”
兩名小厮喏喏應答,一人抱着上半身,一人抱着雙腿橫搬出屋外。
梁思妤得知身邊伺候自己的丫鬟被叫去無辜受罰連忙趕往院落,腳剛踏進院子就見小厮将人抱了出來。
見這小丫鬟渾身血迹梁思妤被吓得倒退一步,叱呵道:“站住!”
倆小厮隻得抱着丫鬟停下腳步,梁思妤道:“她犯了何錯要如此動用私刑?”
其中一個道:“小的也不知這婢女犯了何事。”
梁思妤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才睜開眼抖着手試探丫鬟的鼻息,指尖微弱的氣息讓梁思妤心下一松,“先将人送往我的院子。”
“流瑩,派人去請大夫。”
流瑩點頭方要轉身找人去請大夫,男人此時走出來,冷聲道:“不準請。”
“怎麼?讓你們将人扔去亂葬崗,還杵在這做甚?如今我是吩咐不動你們了?”
小厮被男人語氣吓得低下頭就要從梁思妤身邊穿過,梁思妤伸手将人攔住又看向男人,“郎君仁慈,這丫鬟尚有一口氣,暫且不必扔往亂葬崗。”
“既已罰過且消消氣,不若交給我來處理,可好?”
男人莫名笑諷:“仁慈?”
“不過是條賤命值得你花心思去救?”神情又掃向衆人,“誰敢多事,就同此婢一樣下場。”
梁思妤胸中郁氣,但為了丫鬟隻得暫時忍住不發作,盡量溫和着語氣,“這丫鬟好歹是我屋裡的,若她真做錯了事惹惱了郎君,身為主母我也該罰她,便交給我處理吧!”
如此這般軟聲細語也不見男人面上有一絲松動,見丫鬟出氣多進氣少梁思妤終還是怒了。
“丫鬟的命也是命,除非做了傷天害理之事,那也是該送去衙門裁辦,而非動用私刑。”
“私刑又如何,既是我府上丫鬟,主子不開心,将其打殺出出氣也是理所應當,你莫要做那虛善之态,看着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