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霞成倚,染漫天際。
衛氏在她熟睡時就已離去,梁思妤一覺已眠至日落,撐着懶腰微微轉動着腦袋,又忍不住擡手捶了下肩頭來放松。
待從迷蒙中恢複精神,遂起身準備去照顧梁泊舟,梁思妤繞過雕刻镂空的屏風,見屋内多了一人面對着自己坐在桌前靜靜品茶。
梁思妤開顔,輕聲道:“眉眉!”
秦如眉抿唇微顔看着梁思妤,眼中對其含着一絲心疼。自上次成親三日回門,這算是秦如眉第一次外出,若不是府中丫鬟碎嘴才讓她得知大哥受傷,秦如眉恐怕還不知曉自己打從嫁入江家開始就已被暗暗控制于後院,不得外面消息
一開始她以為是江銘有了那所謂的記憶而刻意為之,後來才明白若不是最初南平侯示意,府裡丫鬟小厮哪敢盯梢着主子,無非是聽從命令罷了,思及此秦如眉隻覺身上莫名一寒。
想到皎皎曾誤以為家人将她抛棄,到死離不開江家,秦如眉哪能不心疼她。
見秦如眉不吭聲,梁思妤坐到她面前,握住秦如眉的手,道:“我本想着你若再不出府來見我,我便去江家看你。”
“哥哥已經知曉了,眉眉,待過段時日,找個合适的理由你便同江銘和離。”
秦如眉搖頭,道:“我既已嫁,大哥又受傷,這時候我同他和離算什麼?”
“皎皎,你放心,我會沒事。”秦如眉并不願現在離開江家,至少她不是上一世什麼都不知的皎皎。
秦如眉心中僥幸,僥幸她嫁過去時謹慎,暫未做出查探江府動作,是以江家并未懷疑自己。
南平侯有意困住她,秦如眉覺得這樣也好,對她來說行事更方便,江府隻有那麼大,能容她走動的地方也隻有那方寸之地。縱使南平侯戒備心再重,隻要自己做出新婦借着孝敬之心便有辦法進入書房重地。
梁思妤見秦如眉還是要留在江家,勸道:“眉眉,那人變了,他如今親手殺了那個臻娘,你留在那裡我怕你會出事。”
秦如眉知曉上一世皎皎的遭遇,也知曉那個外室慘死而讓對方将怨恨發洩到皎皎身上。
隻是那是上一世,是以秦如眉有一絲驚訝,道:“親手殺了自己所愛的人?”
“是,我原想着借哥哥的手救那外室,好日後挾質于他,未曾想他連懷了自己骨肉的女子也不放過。”
随即嗤笑,梁思妤想到上一世對方最後癫狂悲戚模樣不覺可笑,秦如眉卻想到另一樁怪事。
“皎皎,你覺得南平侯與江銘這兩父子關系如何?”
秦如眉這句話問得梁思妤倒是一愣,随即想到江銘下江南前這兩父子關系給她的感覺很是怪異,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倒是疏離客氣。
“我隻覺他們二人不像是尋常人家父子,縱使旁人家父子疏離,可尊之心的表象還是會有,而江銘和南平侯好似反過來一般。”
話音剛落兩人不由對視一眼,梁思妤和秦如眉想法撞到了一塊兒,不由為各自的想法感到驚愕,興許覺得太詭異兩人反而沉默一瞬。
梁思妤剛想繼續問秦如眉有沒有受江銘為難隻聽一聲響動,轉頭見是梁泊舟醒來趕忙移步到床前。
梁泊舟醒後坐在床沿雙腳踏地,上身從胸口到腹部包紮着白紗,烏黑發絲如墨般披散肩膀,冷冽妖霜。
梁思妤不由癡滞一瞬,被梁泊舟這妖冶模樣給眩惑到,呆愣喚了句“哥哥。”
梁泊舟緩緩擡頭,眼中凜凜之色化解,粲然一笑,忽而将她抱住埋首于腹,道:“皎皎,快些準備,莫要讓父親母親久等了。”
男人噴薄的氣息燙濕了梁思妤的小腹,梁思妤雙手搭肩不是放下又不是,隻得不知所措地擺弄于空中。
連一旁秦如眉見狀都目瞪口咂,梁思妤隻覺被她連連“啧啧”聲給弄得羞臊。
秦如眉自然朝梁思妤使了個暧昧眼神便退了出去,梁思妤見人出去那燙紅的臉才慢慢恢複正常。
一呼一吸腹部都能感受到男人輪廓,梁思妤不由微微屏氣緊縮腹部,蚊子般嗡道:“哥哥,你快松開我,小心傷口裂開了。”
“傷?”梁泊舟直起身子時傷口微動,鎖眉憶起鋪子裡發生刺殺二叔的事。
從夢中清醒過來,道:“二叔如何?”
梁思妤見他對于方才埋首自己腹部并未覺得不妥,反而自若,自己隻得礙口識羞不再多言。
“受了内傷,多虧萬太醫診治二叔身子才又恢複了些。”
“嗯。”梁泊舟将她拉到身邊,梁思妤順着力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