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片落,枯葉無聲。
青泉院。
屋内梁肅陪着梁怡練字,看着女兒出落标緻跟她母親一般,梁肅心中頗為惜之,忍不住擡手摸了下女兒的後腦。
梁怡擡頭看着親爹,眉開眼笑,放下手中的筆,舉起宣紙輕吹,待字迹幹後拿到梁肅面前,道:“爹爹,看看怡兒寫得好不好。”
梁肅低頭接過,看着宣紙上的字迹,誇贊道:“字體娟秀,整體一看不錯,若再多一分蒼勁,會更有神韻。”
梁怡聽到父親對自己的誇贊和指點,神色認真點頭,“女兒再多練練。”
丫鬟此時進屋,面對着梁肅,俯身道:“二爺,邱姑娘求見。”
梁怡一聽邱月娥要見爹爹,不由撅起了嘴,她知道大姐姐被姨母趕出府是因為大哥哥的原因,但她心中自是希望大哥哥同大姐姐一起,而并非那邱月娥。
梁肅笑看自己女兒,擡手輕拍了下梁怡的後背以作安撫,便轉頭對着丫鬟示意将人請進屋。
邱月娥踏入屋内,走到梁肅面前乖巧行禮,喚道:“梁伯伯。”
又喚道:“怡妹妹。”見梁怡不搭理自己,邱月娥忍下不快,若不是梁伯伯的女兒,她也不樂意給梁怡面子去貼對方的冷臉。
在觀梁肅,因梁肅常年身在軍營,面貌給人肅然,乍一看對方皺着眉目,不知其習慣的人還以為對方不高興,但邱月娥知道這隻是他往日治軍嚴格才導緻的習慣。
梁肅松了松表情,溫和道:“月娥這段時日在府中住得還習慣嗎?”
“多謝梁伯伯關心,府中人待我很是照顧,月娥住得很習慣。”
“嗯,那便好。”梁肅一時無言,他本就是寡言的人,也不知要說些什麼,兩人一陣沉默。
邱月娥提了提心氣,道:“月娥這幾日閑來無事便同餘夫人學熬湯,梁伯伯嘗一嘗月娥的手藝。”
說着轉身從丫鬟手裡端過食盤,揭開湯盅,舀了一碗先遞給了梁肅,又舀了一碗給梁怡。
因湯還是熱的,熱氣熏到邱月娥的手指,邱月娥放下碗時湯汁不小心濺出來幾滴,湯水落在宣紙上,梁怡驚呼道:“我的字帖!”
梁怡氣紅了眼瞪了邱月娥一眼,邱月娥隻得趕忙道:“怡妹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月娥姐姐那邊也有宣紙,為表示姐姐歉意,待會兒我派丫鬟送來可好?”
梁怡聽着對方放軟的語氣,因邱月娥是客,縱使不滿,她也不能去訓斥邱月娥,隻“哼”了一聲便不再理對方。
梁肅先是嚴肅喚了梁怡,見女兒看着他,又溫聲道:“你月娥姐姐不是有意的,不可無禮。”
梁怡隻得“哦”了一聲,拿了字帖去一旁,撚着絲帕小心翼翼擦去湯汁。
梁肅已用過膳食,此刻不餓便也沒有動那碗湯,邱月娥也不在乎,隻試探道:“梁伯伯,近幾日不知泊舟哥哥是否公務繁忙,月娥也好幾日不曾見到過泊舟哥哥。”
梁肅答應過邱副将好生照顧邱月娥,當時在軍營邱月娥表明想嫁給自己侄兒,梁肅是答應過盡量撮合二人。
但觀自己侄子喜歡上自己侄女這件事,梁肅并沒有太大意見,畢竟那孩子又不是親的,但怎麼說心還是向着自家人。
見邱月娥提到梁泊舟,梁肅道:“舟兒這段時日确實忙于公務,月娥,其實梁伯伯還是想與你談談舟兒的事情。”
邱月娥心裡一咯噔,直覺梁肅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想聽的,連忙道:“梁伯伯要說什麼?”
梁肅為了盡量不傷邱月娥的心,斟酌着話語,道:“月娥,你的條件并不差,再有鎮國公府做你後盾,其實可以為你找一位更加理想的夫婿,舟兒他恐怕不合适。”
邱月娥急忙搖頭,道:“泊舟哥哥就是月娥理想的夫君,月娥隻要泊舟哥哥!”
梁肅歎氣,道:“舟兒有了心儀的女子,若是旁人倒還好說,月娥,你可明白?”
邱月娥想到梁思妤,心中惱恨,都怪那女人不要臉,搶了泊舟哥哥。
心中憤恨以至于出口不加思索,道:“梁伯伯答應過撮合月娥與泊舟哥哥的話萬不可食言,若泊舟哥哥對那秦家女有好感,大可納為妾室!”
梁怡本在一旁安靜弄着自己字帖,一聽這話就如貓兒炸了毛,道:“你與我大哥哥八字沒有一撇,擺什麼正室的姿态,怎這麼不知羞!”
“我大哥哥娶誰也不會娶你這個女人,你出去!”
邱月娥受了梁怡的羞辱面上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嘴唇直顫。
“怡兒!”梁肅斥道,梁怡見狀看了二人一眼,隻得氣呼呼自己跑出屋外。
現下邱月娥與梁肅在書房,見邱月娥流着淚水,梁肅啞然,隻能先暫時安撫,道:“你先回院子裡休息,這事我要再同大哥和嫂子商議一番。”
邱月娥寄人籬下,知曉說多了會惹梁肅不愉,隻得行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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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記米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