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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長欣園小二見來了貴客,便引着梁思妤等幾人上雅間。
雅間位于二樓,從小窗方向望過去正對着戲台,此位置一覽全景。
戲曲還未開始台下已滿座,衆人開始催促着戲子趕快上演。
等過了片刻台上戲子開唱,唱的是“相思緣”,說的是貧窮秀才與知府千金相知相愛,奈何身份差距知府大人萬般阻攔,二人不得在一起。
而那知府想要除去秀才性命,被千金以命相挾,作為父親無奈隻得同意,那秀才也是有骨氣之人,為能配得上千金便準備前往京城考科舉。
奈何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秀才不幸染上時疫死在途中,千金終其一生不嫁隻為死後能與秀才泉下相見。
身後傳來低泣聲,梁思妤回頭一看見自家妹妹及丫鬟流瑩因戲感動,流瑩眼含淚水輕聲泣顔,梁怡年紀雖小到比流瑩能忍,不過到底被戲劇情節所感染而眼眶微紅。
梁思妤見狀搖頭輕笑,重生後她試着将情感看淡,對她來說生死相戀也好,愛而不得也罷,終究于世間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
見流瑩哭得淚珠直落梁思妤将手中繡帕遞給了她,示意流瑩将淚痕擦一擦。
“好一對有情人,可惜不能終成眷屬!”
江世子看完這場戲不由感慨道,梁思妤見狀心下嗤笑,對江銘道:“江世子對此戲中一對人兒有何看法?”
江銘想了想将心中想法如實說出,“到底男兒該先争取功名,再來求娶千金,不該如戲曲那般一心隻為兒女私情,如此秀才便也能少受些磨難。”
“那若秀才先去考取功名,不得千金父親同意将女兒嫁與他,而那千金最後被父親另許他人又該如何?”
“這……”
江銘語塞,魚與熊掌本就不可同時所得,對于戲外之人所看到的是那秀才因被千金父親百般磨難導緻身子傷了根本,從而在考科舉路途中輕易染上病症而死,千金一生孤苦更加凄慘。
“江世子心裡肯定想若秀才先憑實力考中狀元自不會被一小縣城的知府老爺為難,日後也會有大好前程等待他,若那千金被另嫁他人總歸也是兩人有緣無分,而那千金也不必孤苦一生。”
被說中心裡想法的江銘不由有一絲尴尬,于他而言這般确實是最好的結局。
梁思妤接着又道:“可在我看來,戲中一對人兒如此真心相愛不畏懼困難,雖有千金父親萬般阻撓可兩人心意不離。而那千金更加果敢,以性命要挾來保全秀才,雖兩人最後結局不美,也總比日後悔怨他人要來得讓人敬佩。”
說完這些話梁思妤已沒有心思來看下一場戲了,江銘對于她的話一怔,隻拱手行禮以示自己此前話語有所冒犯。
“妤妹妹說的是,适才江某所言過于薄情了。”
梁思妤微笑輕搖了搖,“無礙,隻不過男子與女子所想不一樣罷了,女兒家總歸更看重真情真意。”
其實梁思妤想說的是女兒家不隻看重情義,從而沉迷于情樂之上不懂輕重,隻是女子到底不像男子那般為自己薄情找借口罷了。
戲散後梁思妤已無心下一場便提前離席。
梁思妤對于江銘方才所說的話其實并不意外。
可思慮到上一世,若江銘果真如此薄情,他心上人死後至多也就難過一二日,那般怨恨三年之久屬實怪哉。
幾人出了戲園江銘便邀請梁思妤一同用午膳,出于禮貌梁思妤還是應了下來。
縱使她不情願,可這一世江銘什麼都還沒有做,此刻江銘還是那溫雅之态,她不能說将人丢下就離去。
街上商販吆喝着,行人來來往往,多日不曾出府的梁思妤玩心漸起,又與梁怡去胭脂鋪左看右看買了好一些女子所用之物。
江銘原想替二人付銀子卻被梁思妤阻攔下來,梁思妤言若江銘付銀子那她與妹妹便直接打道回府。
聽聞此話江銘也隻好将正遞給掌櫃銀子的手撤回,便朝二人示意自己去鋪子外等着她們。
“大姐姐,你是不是很讨厭江世子?”雖然梁怡還小不懂情愛之事,可也看得出自家大姐姐對江世子有些許厭煩。
“莫瞎說,我何時讨厭于他。”
“我又不瞎,你雖看似對江世子客客氣氣,可那抵觸他的氣息讓人一眼便感覺出來。”
“是嘛?”
梁思妤聽聞梁怡的話心想:回去還是與父親說清楚,兩人也已相處過,不合适也不必再見。
胭脂鋪掌櫃見二位貴客買了店鋪好些東西,面上喜笑顔開朝兩位道:“二位姑娘鋪中今日新到了幾款口脂,可要再看看?”
梁思妤剛要應聲“好”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住,梁怡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之人給驚吓到,待看清來人眼睛一亮,“大哥哥!”
見是哥哥一臉寒冰拽着她出了店鋪,梁思妤用力将手抽出。
梁泊舟感受掌中觸感流失,頓了一下又看向江銘神色晦暗。
“我妹妹不會嫁給你,日後不要再來打擾她。”
江銘不知狀況,見是鎮國公府世子梁泊舟在,原想擡手行君子禮卻被這一句話怼得莫名,江銘性子溫雅心裡想着:哥哥護妹妹不讓其與外男相見也不奇怪。
“今日是我之過,不知梁世子也在府上未一同邀請,改日江某去府上請罪。”
梁泊舟回身看向江銘,江銘迫于其身上氣勢,神色有些許尴尬,剛想繼續開口隻聽對方冷冷回了一句:“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