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老師換成柯以淮,姝月心中并沒有什麼波瀾。
她隻是略微有點擔心,柯以淮業務不熟練。
而比起一身清爽的柯以淮,托尼老師大概噴了不少香水,姝月不太喜歡那個味道。
所以姝月略猶豫、權衡了一秒,沒有拒絕柯以淮。
柯以淮的手很大,托住姝月的後腦勺時幾乎要把她整個腦袋都裹住了。
這樣的一雙大手,看着适合打球,甚至掐住一把纖腰……而不是用來梳理、搓揉那濃密柔軟的發絲。
可他卻做得一絲不苟,動作生疏卻不顯笨拙。
托尼老師起初在旁邊盯着,提醒柯以淮一下用法和步驟,原以為會看到一些充滿粉紅泡泡甚至需要旁觀者回避的畫面,沒想到柯以淮全程都十分正直,比真正的理發師還要“不解風情”。
柯以淮沒有逾矩、占小便宜的行為。
他隻會輕聲問姝月的感受。
他的動作充滿珍視。
看出姝月有些潔癖,就連新毛巾,他都是洗過才用。
而他的眼神……
大概是仗着姝月一直閉着雙眼,柯以淮的視線一直黏在她的臉上,專注到有些兇狠的地步,好像之前的平靜死寂都是假象,掩藏在下面的,是洶湧的情緒。
柯以淮是第一次為别人洗頭發。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點别的原因,反正他是用了半個小時才結束。
這還隻是清洗而已,沒有護理、吹幹。
期間,還有一個女顧客進店後提出要柯以淮服務的,托尼老師沒好氣地說:“他不是我們店裡的員工,是人家自帶的專屬洗發師。”
“專屬”兩個字被拉長了語調,顯得揶揄又暧-昧。
凡是有點情商的人都能聽出托尼老師的言外之意。
而兩個當事人——
姝月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這句話落入她的耳中卻沒過她的腦子,就更别提辟謠解釋了。
退一步講,就算她真的聽到了,也不會和無關人多廢話。
柯以淮就更不可能反駁了。
“專屬”兩個字像一道閃電劈進柯以淮混沌的腦中,他想,他确實很希望成為她的專屬。
雙手沾染綿密的泡沫、搓揉着柔滑的發絲時,他的心也被泡得脹脹的、撩得癢癢的。
他不希望再有别人對姝月做同樣的事。
他無比确認這一點。
“好了。”柯以淮松開纏繞在指尖的發梢,說。
“嗯?”姝月用鼻音發出一聲輕哼,睜開了眼。
迷離的雙眸像是将要散開的雲霞,她閉上眼又睜開,一切景象才真正映入她的眼中。
姝月是自下往上看的。
即使是這樣的死亡角度,柯以淮這張臉依舊賞心悅目。
“多謝你了。”
姝月的尾音輕輕上揚。
她坐起身,伸手在那條濕的新毛巾上擦了擦,又一邊用手梳理着頭發,一邊轉過身去照鏡子。
白皙瑩潤的手指插進烏黑的秀發中,兩種顔色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成縷的發從指縫見滑落,發梢的細小水滴被揩下。
那些垂在肩後的發很快就把輕薄的衣服浸濕,更貼在皮膚上。
姝月卻不在意。
她把腦袋往後一仰,輕輕甩着。
“不用吹了。”
姝月又轉過來,對柯以淮笑着說:“師傅手藝不錯,可以辦卡嗎?”
柯以淮認真地應:“好。”
姝月眉梢微動,沒再多說。
“走吧。”
柯以淮“嗯”了,手裡攥着的毛巾卻沒有放下。
他又從口袋裡摸出張紙币,經過店員時遞過去,另一隻手揚起深藍色的毛巾,說:“我買了。”
店員沒接,還說:“我還應該給您找錢呢。”
隻是普通洗個頭,遠用不到一百塊錢。
柯以淮:“不用找了。”
他邁起長腿跟上姝月。
外面太陽正烈,姝月卻連擡手遮擋一下都沒有,隻輕輕撥弄着自己的頭發将水珠甩落。
像精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