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名家大廚身邊學習多年的徒弟,也要經曆許久的“有你師父幾分手藝”的階段,那就是意味着,比不過。
就王柏強,跟着李生利三年,連李生利的手藝都沒學去多少,平日裡偷偷摸摸看宋藝林的做法,又能做出什麼來呢。
肉什麼狀态撈出,晾曬到什麼程度能切,火候大小,小火是怎麼個小法……說怎麼能說得清。一句玄乎的話,這都是感覺。
就算是人家做一步,你做一步,都會有差别,何況憑腦子記。
王柏強剛扒上大老闆,把師父給踹了,以為自己從今天開始就能擺脫一直不讓自己上竈的師父,真正的成為一名大廚。
誰承想,食客的嘴巴,不願意為了這麼貴的“次品”買單。
宋藝林作為半個當事人,不少姐姐妹妹路過時悄悄與她交換眼神,眼裡的話一看便明白。
‘瞧,惡人有惡報’
‘狗咬狗,每一個好東西’
多解氣啊。
宋藝林也笑笑,也不掩飾自己的高興。
隻是把走過來的張金先火氣又拱起來了。
好在,他是來‘求’人的,沒有直接罵:“你,進去把菜做好。”
似乎是他認識到宋藝林的重要性了,選擇了低頭,遞上台階。
不然今天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單,要是福滿酒店的口碑在他手上砸了,别的不說,他面子都掉光了。
在他想象中,宋藝林應該喜出望外的,或者說是趾高氣昂的走進廚房,雖然暫時他失利了,但宋藝林一個小姑娘,他之後再随便拿捏就行了。
然而隻聽宋藝林驚呼:“張總!我一個服務員怎麼能做菜呢!我可是一點都沒學過啊!”
她語氣無比真摯,手半捂着嘴,大大的眼睛裡滿是害怕。
真是讓人替她捏一把汗,不知道對面是誰,竟然強人所難,逼迫她做做不到的事。
張金先沒想到宋藝林壓根不走台階,甚至簡直明擺着跟他裝蒜呢。
他總算懂之前宋藝林怎麼在後廚一個勁兒的自貶,奉承自己,就是想要諷刺他呢!
再一看這些看熱鬧的還興緻勃勃看呢。
“怎麼讓一個服務員去做菜,聽小姑娘說的那話,不像是廚藝很高的樣子啊。”
“怪不得今天做的不行,不會是亂來把人家真正的大廚氣跑了吧。”
張金先手指抖啊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說出那句經典的話:“你能幹就幹!不能幹就給我滾!”
宋藝林流下眼淚:“張總,你要開除我,我隻是個服務員啊!”
天賦異禀,宋藝林演技出衆,此時此刻,她就像是話劇裡的喜兒,面前的張金先就是周扒皮。竟然要因為一個服務員不能上竈炒菜而開除她!
客人們紛紛出聲支援。
但張金先已經被宋藝林氣到差點心梗:“滾!别讓我在福滿酒店再看見你!”
宋藝林最後怯怯的問了一句:“那,我之前的工資,會開給我吧,嗚嗚嗚,難道您不打算給我結算工資嗎?我做了一個多月,沒想到就這麼被開除了嗚嗚嗚。”
“怎麼能扣工資呢!”
“這也太不要臉了,這個小姑娘做錯了什麼還要被扣工資,我看就是這個當老闆的無理取鬧。”
“什麼人嘛這是,都21世紀了,這種地主做派啧啧啧……”
張金先握緊了拳頭,宋藝林暗暗提起警惕,預防着他想要動手或者抽了過去。
好在,四十多歲的張金先竟然挺住了,他咬牙,沉聲:“你該拿多少,就拿多少,一個字兒都不會少你的!我們福滿酒店,做不出來這種事!”
宋藝林笑起來:“那就謝謝張總啦。”
她第一時間便沖向了前台,這時代的職務劃分太不清晰,算工資也是行政這邊的事,行政……就丹姐一個人。
丹姐又八卦又擔心。
“小宋不要沖動啊,”她看了張金先一眼,“你還年輕,老闆給你台階就下下吧,錯過這次,你可就再也上不了竈台了。”
不隻是丹姐,多的是人看不懂宋藝林的操作。
他們以為宋藝林是跟老闆置氣,但是目的也是為了回到竈台上。
但誰也沒想到,宋藝林竟然順勢要走。
丹姐以為宋藝林是一時氣不過,竟然要抛棄這麼好的工作。
“我們忍一時風平浪靜,那個張金先,”丹姐壓低聲音,“他不常來這兒,又小老闆護着,他不敢給你小鞋穿。”
不敢給,今天也硬讓宋藝林穿上了。
宋藝林知道,她太紮眼了,張金先不是個大肚量的人,就算是給台階都不情不願,仿佛他給了好大一張臉。
跟這樣的領導相處,就算是個不常管事的領導,宋藝林都覺得很窒息。
更别說看樣子張金先隻是拿她開刀,為自己後面行事奠定權威。這做法顯然是想要管理權,得罪了張金先,未來隻要她還在福滿酒店,就沒有一天是舒坦的。
“丹姐,幫我算工資吧,可别把我的菜算給别人了哈。”宋藝林笑着賣乖,已經堅定了要離開的想法。
晉蘭市這麼大,她隻要有錢,何必受什麼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