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付慶餘親自去衙門找林如海,想再拉攏一番。
卻被衙役告知:“付大人來尋林大人?林大人不在衙門啊,他告假了。”
“告假?什麼時候的事?可說了是為何?”付慶餘一臉不悅。
心想:莫不是這林如海故意躲着自己?
“今兒一大早,林府的管家親自來了一趟,說是林大人的幼子突然染上了痘疹,林大人急得不行,一大家子都陪着小兒子去莊子上避痘去了。”
“痘疹?怎麼早不染上,晚不染上,偏偏這個時候,就這麼巧了?”付慶餘不大信。
又領着人親自去了一趟林府,結果回話的門房蒙着臉,也是一樣的說辭。
“我們家小少爺得了痘疹,那可是我們老爺四十好幾才得來的那麼一個寶貝疙瘩。老爺夫人都急得不得了,一大早就出發了。這會兒府裡一個主事的都不在,您還是過些時日再來吧。”
說完,就把大門重新關上了。
付慶餘派了兩撥人出去,一半的人盯着林府的動靜,另一半則去鄉下尋林如海一家的動向。
林府這頭先打聽清楚了一些消息,付大公子即刻告知:“爹,查清楚了,應該是真的,林如海那位夫人家裡不是開醫館的嗎?有個在碼頭做活兒的勞力,前些天去過醫館,這會兒人已經快死了,就是得的天花。”
“而且林府最近采購了一批藥材,裡邊有蠶砂、竹茹、陳皮,這都是退熱的,咱們的人不敢貿然摸進去,卻聞見府上藥味彌漫,估計已經不止一個人染上了。”
付慶餘皺眉,下意識用帕子捂着鼻子。
“讓這次去林府探查的人,最近先别進咱們府,别把病給帶進來了。”
此時林家的一行人已經抵達自家的莊子附近,江南多雨,莊子前有處轉角發生滑坡,馬車實在不方便過去,隻能步行。
下了馬車之後,球球被林如海抱在懷裡,臉上蒙着紗,那白嫩的胳膊上卻長了兩個豆大的疹子,紅通通的,十分顯眼。
好些莊子上的佃戶這會兒正在地裡割稻子,瞧見莊子上的管事親自陪在左右,态度恭敬,就猜到是主家來了。
有人大着膽子上前拜見,正巧瞥見了林老爺懷裡的小少爺。
莊子上的管事姓王,忙攔住他們,“都别圍上來了,大家先把地裡的稻子收了,過兩天怕是又得下雨。”
一聽又要下雨,衆人也顧不上什麼老爺不老爺的,地裡的莊稼才是活命的東西,得趕緊撐着天晴,把稻子割了,要不就泡在地裡全壞了。
主家住進莊子上幾天,連面也不露,莊子就這麼大,大家都攀親帶故,逐漸有傳言,說小少爺得了什麼病,是來靜養的。
等尾随而來的人向附近的百姓打聽,得到的便也是這樣的一個答案。
“我不管,我就不回去,我不要整天都悶在屋子裡,我要出去玩!”
偷爬狗洞被當場抓獲,三頭身的小家夥被拽着腿拖回院子裡,大人半個巴掌大的臉上還沾了新鮮的泥巴,抱着洞旁邊的小樹幹,坐在地上朝大人們叫嚣。
“這兒多髒啊,說不定還藏着蛇蟲鼠蟻,最喜歡咬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小孩兒。”楊妗妗祭出哄騙大法。
“那、那就讓我被它們咬好了。”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想玩的心最終還是戰勝了恐懼,大不了,到時候他再跑就是了。
“這兒可沒有好吃的,球球該餓了吧?王管事的兒媳剛剛送來了一盤糯米紅豆糕,還熱着呢,球球就不想吃?”這回林如海更換成美食誘惑。
“爹爹可以把糕糕拿到這裡來給我吃。”
說完球球還舔了一下嘴巴,加了一句:“要是可以再送一碗糖水給球球,就更好了。”
饞嘴的小家夥表情鮮活靈動,叫人忍俊不禁,哪裡還舍得苛責。
隻不過午間打了個瞌睡起來,林如海和楊妗妗夫婦兩個差點就丢了個孩子。
要不是才去鎮上給爹娘寄信的楊婉婉,恰好回來撞見,還真的就讓球球跑了。
“行行行,你爹去給你拿。”林如海覺得自己簡直是上上輩子欠了他的,這哪是投胎來給他做兒子的,簡直是來給他當小祖宗的。
楊妗妗無奈道:“你爹就愛慣着你。”
說完,到底心疼孩子,看着孩子臉上髒兮兮的,渾像隻流浪的可憐小貓,取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帕子,給他擦臉擦手。
彎腰從洞口向外望了望,楊婉婉哭笑不得地問小外甥:“你這個小機靈鬼,怎麼發現這兒還有個狗洞的?”
這處牆角長了一棵矮樹,周邊還種了些草藥,前幾日她親自檢查了一遍,都沒發現這兒有個小小的狗洞,不過正常的大人也确實無法通過就是了。
“婉小姨,如果你也像我一樣,每天隻能來回在這個小院子裡走來走去,你肯定也會發現的。”
任誰都聽得出球球怨氣極大。
“咳咳,爹不是都跟你說了,這兩日天氣不好,一直下雨,外頭的路都是土路,泥濘不堪,實在無法成行,并非故意拘着你在小院子裡。”
端着一盤還在冒熱氣的糯米紅豆糕,林如海一邊走近,一邊向小家夥解釋。
跟在後面的林軒送來了茶水點心,就放在院子裡那棵石榴樹下的木桌上,這桌子還是今早從裡頭搬出來的。
“隻要天晴了就能出去玩?”球球看了看親爹遞過來的糯米紅豆糕,沒忍住拿了一塊,雙手抓着,送進嘴裡。
“唔……好吃好吃。”
把哄好了的小家夥抱起,一行人都到石榴樹下坐着。
“對了,姐,姐夫,我在鎮上找人打聽了一下,昨天确實有一行生人來過,多半就是付家的,人是昨晚離開的,想來那付家的懷疑應該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