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一狐譬如迷路兒童看到了親娘,幾乎是涕淚俱下,沖到蔚禾身邊,嗚裡嗚啦跟她告狀。
“黑山想殺我們!”
溫姬吓死了!她親眼看見黑山姥姥殺死了吉玉郎,又整個附到吉玉郎的蛇屍裡!
總感覺跟畫皮女鬼比起來,下一個先死的會是她。
畫皮女鬼也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一張鬼臉綠上加綠,好一片慘綠,綠臉之上,兩隻眼睛眼淚潸潸:“天師,吉玉郎被殺死了。”
吉玉郎的死讓她心情極為複雜,雖然她平時快要煩死吉玉郎這個馬屁精了,然而親眼看到他死于黑山姥姥手下,還是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這世上想殺他們的人太多了,道士們想殺他們,大妖大鬼也想殺他們。
活着好難。
思來想去,還是天師的牢裡最安全。
然而眼淚還沒落下,就被蔚禾一句話噎了回去。
蔚禾:“吉玉郎?他應該還沒死。”
系統裡,屬于吉玉郎那個蛇形依舊亮着,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耍這種把戲了。
一條紅色小蛇刷刷從落葉上遊過來,吉玉郎的哭腔從裡面傳出來:“天師!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蔚禾:“那倒也不至于。”她仔細瞧了一下:“這次的副軀是白色的嗎?”
蛇妖洞裡,吉玉郎就曾舍棄副軀,保主軀逃命,隻是那時,他舍棄的是紅色的那具身體。
吉玉郎哭得真情實感:“我就知道天師能赢!”他非常有眼色,誇完蔚禾緊接着就誇明十七:“兩位天師珠聯璧合,強強聯手,我們才能活着回來啊!”
明十七嘴角一翹。
女鬼原本還眼淚汪汪,這時看到吉玉郎拖着半條命還要奮力拍馬屁,頓時覺得她的眼淚不僅流得太早了,而且流得十分愚蠢。
蔚禾手一揮:“行了,都别哭了,回牢裡呆着吧。等我回去把黑山的符咒弄好,它就也進去坐牢了。”
吉玉郎聽到曾經想殺死自己的前老大即将成為自己的新獄友,喜出望外,大有揚眉吐氣之感。
兩妖一鬼喜滋滋地進了牢裡。
蔚禾忙着收拾這三個手下的尾巴,旁邊的周靜姳看着她将這三隻妖鬼收走,似有所思。
前去搜尋弟子的路上,周靜姳問道:“何師妹是收這三隻妖鬼為自己所用了嗎?”
蔚禾看她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很贊成,想到在此地,道士與妖鬼天然敵對是大勢,她所遇到的道士裡,如燕青雲、若水、一清般,能跟小葦兒這樣的異類好聲好氣講話的,都是極少數,何況吉玉郎和畫皮鬼這些曾經确實為惡的妖怪呢?
果然,周靜姳下一刻就直言不諱道:“我觀這三隻妖鬼裡,除了那隻狐妖以外,應當都曾見過血。”
蔚禾點頭,并不打算隐瞞,将自己遇到吉玉郎和女鬼的經曆大緻告訴周靜姳。
周靜姳微微皺眉:“既知他們曾經為惡,為何不就地法滅呢?萬一他們有心反叛,逃脫你的掌控,很有可能會故态複萌。”
蔚禾無法跟她直言自己的來曆和系統的存在,當然就不能告訴她自己心裡真實的想法。
在一開始,是因為對系統的功能不熟練,那時是瞎貓碰死耗子,碰到哪個技能用哪個技能,第一個被她摸索到用法的技能是“摳圖成符”,所以她就默認了對這些妖怪的處理方法。
後來技能慢慢熟練了,她有了法滅的選項,但除了那日怒極,對菟絲妖用了一次之外,她其實一直在有意克制自己使用法滅這個選擇。
她總覺得她一旦習慣了定奪他人生死,就離她的那個世界越來越遠了。
而且,作為一個在文明社會長大的現代人,她也不習慣充當一個裁定人生死的角色。
她還是更習慣看他們坐牢,接受改造。
這些原因無法一一跟周靜姳詳說,所以她隻是說:“放心吧,隻要我活着,他們就無法脫離我的控制。”
有系統在,他們就隻能接受改造。
不過周靜姳的話也給她提了一個醒,若有一天她能返還家鄉,回去之前,對這些收在系統裡的妖精鬼怪,要有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
蔚禾于是問周靜姳:“周天師,你們收服的妖怪,最後是都誅滅了嗎?”
周靜姳看她果然是在虛心求教,便道:“大部分都誅滅了,不過也有例外的情形,若是作過惡的妖怪,自然是要誅滅,大妖身上的精魄還可以用來制作靈丹法器,若是些不成氣候的小妖小怪,也有道士會網開一面,養在身邊,不過終究是少數,與妖鬼為伍,終非我輩正途。”
幾人說着話,将附近的一整片林子過了一遍,又找到幾名昏迷的弟子。
秘境中數得着名姓的大妖都已經伏誅,一些不成氣候的小妖,諸如吸髓鹫一類,想要趁亂奪食,被明十七一箭全解決了。
周靜姳看了一眼明十七的弓箭,心裡一動,忍不住問道:“明道長的這把弓箭可有名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