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十七道:“沒有名字,在蛇妖洞裡撿來的。”
周靜姳一怔。
“綠色的弓和箭很少見。”周靜姳道,頓了一下後又道:“我母親之前有一把,跟這把有些像。”
雖然看上去對弓箭好奇,但礙于初次見面,她并沒提出要借來一看。
蔚禾想起燕青雲讓明十七刺血認主時說的話:“燕師兄說之前有一把弓箭叫碧骨,也跟這一把很像。”
周靜姳微微一笑:“碧骨就是我母親的法器。”
蔚禾起先并沒反應過來,等過了一會兒才猛然想起來,燕青雲當時說碧骨是淨元大天師的弓箭,那麼周靜姳不就是淨元的女兒?
淨元又和無尤是道侶,周靜姳的父親就是燕青雲的師父,上清宮現在的掌門?
蔚禾仿佛看到周靜姳的頭上滑過去四個金燦燦的大字:天之驕女。
她扯了一下明十七,将這個發現告訴她,順便小小感歎一下:“這個周姑娘話雖然不多,人卻很溫和,一點也看不出來家世這麼顯赫。”
明十七聽她說到這裡,突然心裡一動,拽了拽她的袖子:“我突然想到兩件要緊的事。”
蔚禾擡頭等他說,前面的周靜姳聽到身後動靜,也停下了腳步。
明十七道:“這個秘境中有一片迷霧森林,許多道門中的弟子都曾被困在那裡,那片林子古怪至極,人若誤入其中,被迷霧中的幻境所惑,就會在無知無覺中變成一棵樹,若是變成樹的時間淺,剝開樹皮,人尚能恢複如初。”
“這一次進入林子中的弟子,有好幾個都是被從樹皮中救出來的。但那片林子很大,我懷疑其中還有被困時間更久的人。”
他看向蔚禾:“你記不記得咱們兩個最初來秘境,是為了找那些蛇妖洞中失蹤的人。”
蔚禾一下子領會到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吉玉郎為黑山捕獵的人,或許就在這片林子裡?變成了那些樹?”她問道,身上不由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活生生的人,被困在深山老林裡,像樹一樣生活,無法移動,無法說話,若是沒有人的知覺也就罷了,若是那些人還保留人的感知,不知該有多麼窒息絕望?
明十七點頭。
他看向周靜姳:“周道長,我們上次逃脫時,人手不足,對那些被困時間更久的樹人,并沒有萬全的解救辦法,此刻秘境中妖魔已除,我想,三大道門底蘊深厚,想來應當有能将他們救回來的方法。”
周靜姳神色肅穆,當機立斷:“我們現在就去你所說的地方看一看。”
三人朝着迷霧森林的方向前進,路上蔚禾瞧了明十七好幾眼,心中略微不解——他剛剛明明說的是有兩件要緊的事,為什麼隻說了第一件,就不繼續往下說了?
明十七側頭看她,對上她的眼神,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蔚禾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隐約猜出他此刻并不想講第二件事,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反正他早晚會跟她說的,蔚禾想。
三人一路疾行,到了迷霧森林,不過是剛走到迷霧森林的外圍,周靜姳心裡就猛地一沉。
霧魔被擒,終年不散的霧氣已然消失,原本被白色濃霧淹沒的森林,此刻有絲絲縷縷的黑色靈氣不斷向外逸出。
“好重的怨氣。”周靜姳道,幾乎可以斷定,明十七的推測十有八九是真的。
眼前這一片密密麻麻的林中木,原本都是活人。
“什麼氣?”蔚禾下意識問。
周靜姳有些詫異,看了身旁的明十七和何十九一眼,卻見他們似乎對黑氣一無所覺,一點困惑油然而生:以這兩人對付黑山的身手來看,他們的修行水平已經到了天師水平,若不是今年秘境中有異,天師試煉中斷,今年的天師席位中,必定有他們兩個的名字。
但他們卻又看不出如此明顯的怨氣。
這點疑惑一閃而過,周靜姳卻沒有在此處過多糾纏。
當務之急是救人。
她揚袖出符,幾點銀色飛光沒入林中,卻不見符光飛回。
情況比她想象得更加棘手。
周靜姳道:“需要更多的人手,尤其是藥谷的持盈師姐,她應當正在駐營地,給受傷的弟子療傷,得去叫人過來。”
蔚禾自告奮勇:“我去喊他們過來。”
她也想去營地,看一看燕青雲、若水、一清的狀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