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姥姥臉色極為難看,胸前背後皆有箭傷,臉上因疼痛和憤怒顯出一種格外狠戾的表情來。
它身邊已經沒有可以掩護的屍體,霧心魔也被擒,失去迷霧的蠱惑,它被發現隻是早晚的事。
道士們在林子的邊緣布置法陣,強闖的勝算并不大。
何況,若就此逃走,敗在何十九手下,比以往所有的失敗加在一起還令它難以承受。
沒有關系,它還有最後的底牌……
在牌出幹淨之前,它仍有反擊的餘地。
黑山姥姥的黑藤蜿蜒而上,一分為三,分别扼上吉玉郎、畫皮鬼和溫姬的喉嚨。
“正派弟子有人救,你們沒人管。”它很想像以前一樣,對着這幾隻小妖小鬼露出一個穩操勝券的笑,卻無法控制自己臉上的抽搐和抖動。
吉玉郎驚恐地對上它的臉。
溫姬和畫皮鬼看了一眼它的臉色,對視一眼,難得默契地達成了一個共識。
感覺這個妖怪打不過何十九,不太想求饒。
“姥姥……”吉玉郎哆哆嗦嗦地求情。卻被黑山姥姥狠狠一藤抽在身上。
“走吧,帶你去見你的新主子。”黑山姥姥冷冷道。
藤條無聲包裹着兩妖一鬼,在地上詭異地蠕動着,黑山判斷着前兩次箭來的方向,以及龍血樹們的密語,鎖定住了何十九和明十七所在的位置。
出其不意地埋伏在這兩人的近旁,等到他們發覺掩護屍體是吉玉郎的那一刻,就是它動手的時機。
它需要搶奪到他們兩人中任何一人的身體,故技重施,金蟬脫殼。
黑山姥姥急速向前而去,沒有留意到,在它的身後,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悄無聲息地綴着一個輕而快的銀白色身影。
周靜姳盯黑山姥姥許久了。
林中除了黑山姥姥之外,似乎還有一股令它忌憚的力量,那幾隻小妖小怪,似乎就是黑山姥姥對頭的手下,周靜姳不确定對方是友是敵,打定主意隐在暗處,等這兩方鬥起來,就什麼都清楚了。
她隐匿好自身的氣息,像一陣輕煙,跟在黑山姥姥的身後。
“準備好了。”蔚禾示意明十七。
兩人幾乎是同時發動了攻擊,箭聲裹挾着符咒,卻沒有如前幾次那樣消失在林子中,而是詭異地落在了離他們極近的土地上。
蔚禾心裡一激靈,下意識覺得不對。
她飛快收回符咒,卻見符咒落地,變成了雙目圓睜的一條蛇屍。
這具蛇屍看上去極其眼熟,讓蔚禾猛然想起,在蛇妖洞中吉玉郎化成的原型。
不過是一瞬間的怔愣,隐藏在暗處的黑山姥姥悍然動手。
“小心!”
“小心!”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蔚禾驟然轉身,瞧見黑山姥姥滿目猙獰,身上的千萬根藤條化作兩把尖利的黑色匕首,筆直地朝着她和明十七的心髒刺去。
它和蔚禾之間的距離極近,蔚禾發覺它的那一刻,就同時催動了“摳圖成符”和濾鏡保護罩,然而召喚指令隻來得及念到第三個字,匕首就轉瞬即至胸前。
明十七的臉在這一刻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距離太近,已經來不及彎弓射箭,他隻來得及狠狠将手中的玉石小箭朝着匕首進攻的方向擲去,其中一把匕首與玉石小箭迎面撞上,玉石小箭勢如破竹,如劈破竹篾般,将那把黑色匕首劈成了無數黑色的藤絲。
破裂的藤絲後繼無力,隻觸碰到蔚禾心口的衣襟,最終軟軟垂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