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他在用極微弱的聲音呼喚兩個字。

“蔚……禾……”

他嘴唇微動，喊的是在這個世界上絕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一個名字。

蔚禾心頭巨震。

她呆愣楞地盯着明十七，看着他睫毛微微顫動，似乎下一秒就要睜眼醒來，一時間腦子一片混沌，隻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在這具烏鴉的小小身體裡震蕩回鳴。

……

周鲸鳴掀起眼皮，睫毛微微顫動。

“周末去看電影嗎？”訓練的間隙，他給蔚禾發信息。

那個被他備注為“A12小姐”的頭像置頂在聊天框的最上面，久久沒有回複。

可能還沒下課，周鲸鳴想。

蔚禾的課表他記得滾瓜爛熟，想起來今天是周四，上午有兩節連着的數學課。

蔚禾跟他吐槽過無數次，數學老師法号滅絕，最喜歡拖堂。

他将手機放在桌上，時刻用餘光關注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老k他們講訓練的事情。

蔚禾握着手機，站在學校的小賣部，愁眉苦臉地看着那個備注是一條鲸魚的頭像。

“好不容易滅絕不拖堂，你怎麼還苦着個臉？”她的同桌兼好朋友齊樂音打了個響指，奇怪地問她，順便将兩包蛋奶餅幹遞給她:“給，你要給你那個竹馬帶的餅幹。”

蔚禾無精打采地接過餅幹。

“怎麼了你？”齊樂音問。

“我覺得，我的道德好像出現了一些瑕疵。”蔚禾心情沉痛，跟好朋友忏悔:“我好像在同時喜歡兩個人。”

太可怕了。

人是不可以這樣的。

齊樂音馬上來了精神:“展開說說，詳細說說。”

“那你發誓不可以跟别人說。”蔚禾要求。

齊樂音一點也不磕巴地發了個毒誓:“我要是跟别人說，高考蒙的全錯。”

蔚禾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用這麼狠。”

“哎呀，快說快說。”齊樂音催她。

“你不是知道嗎，我一開始喜歡的應該是班長。”蔚禾沉重道:“可是我最近，又開始對另外一個人有很奇怪的感覺。”

齊樂音一臉八卦:“誰呀，你那個竹馬？”

蔚禾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齊樂音看着她手裡提着的兩袋餅幹，有些無語:“這是什麼很難猜的事嗎？”

蔚禾一臉天塌了的表情:“總之，就是說，我以後可能會成為一個花心的壞女人。”

齊樂音拍拍她:“放心好了，壞女人是不會有自己是壞女人的自覺的，從這一點來看，你是當不成壞女人的。”

“但我還是在同時喜歡兩個人。”蔚禾悲傷地說。

“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到底從哪裡覺得你喜歡班長啊？”齊樂音咬着棒棒糖問。

兩人正巧路過學校的光榮榜，光榮榜的最上面，赫然印着班長的大頭。

在他的大頭下面，印着一連串可以稱之為變态的、接近滿分的成績。

蔚禾一時語塞。

說老實話，她也說不上來，她具體喜歡班長哪裡。

不過從小學開始遇到的每一個班長，她都很喜歡。

周鲸鳴說，因為她是個官迷。

蔚禾堅決不認為自己是這麼庸俗的人。

“因為他很優秀啊。”蔚禾絞盡腦汁地想:“上次考試那麼難，他數學也拿了滿分，而且不是有很多人喜歡他嘛。”

“哦——”齊樂音拉長了聲音，突然問:“你今天幹嘛專門跑出來買這兩包餅幹？你平時課間都要争分奪秒補覺的。”

蔚禾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的話題為什麼突然從班長轉移到餅幹上:“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周鲸鳴喜歡吃這個味道的餅幹，我們小時候經常買來吃，但是後來突然找不到這個牌子了，結果小賣部居然有！”

“而且這個餅幹配料表很幹淨，對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蔚禾一說起來周鲸鳴就打不住:“你不知道，他們運動員可慘了，好多東西都不能吃。”

“okok了解了。”齊樂音突然提問:“現在給你三秒鐘，馬上告訴我班長喜歡吃什麼，321！”

蔚禾張了張嘴，腦子空白，什麼也答不上來。

“你問太快了！”她抱怨。

“我看給你三年你也回答不上來，因為你根本也不知道。”齊樂音以戀愛專家的口氣，一錘定音:“你就不是喜歡他，隻是在随大流而已，因為他是個學霸，比他長得好看的沒他學習好，比他學習好的……哦，沒有比他學習好的，大家都覺得他很厲害嘛。”

“喜歡一個人，首先就要願意給他花錢花時間。”齊樂音說:“你對班長哪條也不占，對你竹馬哪條都占。”

蔚禾還是有點不相信。

“好吧，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我要提問了。”齊樂音說。

蔚禾深深吸了口氣，做了個熱身運動。

“問吧，我準備好了。”她有些緊張地說。

“班長叫啥？”齊樂音猛地蹦到她面前，大聲問。

蔚禾:……

她發誓她真的知道班長叫什麼！

但是——她想不起來。

衆所周知，當一個同學成為班長的那一刻，他就會從此失去自己的名字。

面對齊樂音意味深長的目光，蔚禾終于心虛地低下了頭。

同時也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蔚禾有些新奇地想，她原來，隻喜歡周鲸鳴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