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小倩說話也帶着一股冰雪般的涼意:“姑娘說什麼?妾一句也聽不明白。”
蔚禾:“你跟着我去前院的符陣裡走一遭,就能聽明白了。”
聶小倩歎口氣:“我隻跟着甯公子走,旁的哪兒也不去,姑娘若放心甯公子和我一塊走,就盡管去你的前院吧。”說罷朝蔚禾盈盈一笑,轉身朝甯采臣的方向而去。
蔚禾進房拿起剛剛讓若水畫的符,正欲出門,床上重傷的周翺突然叫住了她:“何……師妹,你沒有武器,把我的劍帶上,這劍對妖鬼有奇效。”
不過說了這幾句話,他就出了一身汗,臉色蒼白,氣喘籲籲。
蔚禾來不及跟他多說,一點頭,抓起劍和符咒,向着甯采臣和聶小倩的方向追去。
甯采臣急得一頭是汗:“快走快走,小倩姑娘說,這廟裡住的是花和尚,個個會武功,若是被他們發現你們倆,可是大事不妙,我先把你們送到鎮上。”
似乎是為了呼應聶小倩所說的話,長久無人的山道上真的出現了五六個膀大腰圓的和尚,醉醺醺地向着蘭若寺而來。
甯采臣大驚失色:“走!”
“什麼人偷我廟裡的東西?”那和尚追上他們的馬車,粗聲粗氣地叫道。
馬車中,蔚禾和聶小倩相對而坐,兩人一個比一個鎮定。
蔚禾:“……誰還不知道誰的底細了,都到這一步了,還非要演這一回?”
聶小倩咳嗽一聲,扭過頭不說話。
甯采臣慌慌張張催着馬車向着夜色與濃霧奔去。
蔚禾手指一拈,一張符咒飛向了濃霧之中。
沉沉夜色中,身後的假和尚将甯采臣的馬車逼到了一片龍血樹林前,馬車停下的瞬間,和尚變成數隻黑蝙蝠,振翅消失在夜空之中。
圖窮,匕現。
蔚禾發覺這就是他們第一晚休息的那片樹林,她想起那棵突兀出現在界石旁的龍血樹,和進入秘境以來無處不在的窺視感。
樹林前是一片鏡面般的湖泊,湖上霧氣蒙蒙,寒意逼人,倒映着龍血樹的影子,更顯得黑影重重。
無數枝條抽動、蔓延、生長,直到織成一片密密的網,鋪天蓋地向馬車罩來。
馬車在樹網的威壓下瞬間四分五裂,甯采臣被一根樹枝抽暈過去,卷到了一邊。
剩下的所有樹枝,都朝着蔚禾襲來。
蔚禾召喚出白色濾鏡,所有觸及到白色濾鏡的樹枝,瞬間無火自燃。
“你果然是你們之中最棘手的那一個,配讓我親自出手。”
龍血樹林中傳來粗啞的桀桀怪笑。
“原來所謂黑山姥姥,就是一隻龍血樹妖,連露出真身也不敢。”蔚禾譏諷道。
“我知道,這是你們人類卑鄙的激将法。”那聲音心平氣和道:“你盡管掙紮謾罵,隻要最後勝利的是我,誰又會在意蝼蟻臨死的嘲諷。”
無數龍血樹詭異地移動合圍,悍不畏死地企圖用枝條将蔚禾的保護罩包裹、壓碎。
第一層枝條被保護罩灼燒成灰,第二層枝條就在灰燼上再度擠壓過來,第三層、第四層……
第五層枝條覆蓋上來的時候,保護罩出現了玻璃破碎般的裂紋。
蔚禾眼疾手快地又給自己加了一層新的保護罩。
新的保護罩成型的那一刻,第一個保護罩在層層疊疊的龍血樹枝中瞬間炸裂。
黑山姥姥吸取了菟絲妖被殺的教訓,将擁有玉石小箭的明十七和摳圖成符的蔚禾分開,這樣一來,隻要她隐藏在無數龍血樹中,不顯露真身,隻需要用車輪戰的方式,就能将蔚禾活活耗死。
第二個保護罩也應聲破碎。
蔚禾的保護罩有次數限制,她必須在次數用完之前,找到無數龍血樹中黑山姥姥的真身,才能使用她的殺招摳圖成符。
蔚禾開始用增高塑型,催動保護罩快速向上移動。
脫離靜止狀态的保護罩像一個移動火源,在無數樹枝中橫沖直撞,擺脫了樹枝的擠壓,被保護罩沾到的龍血樹枝漸漸燃燒成一片火海。
火克木,是什麼大妖也無法擺脫的天道。
蔚禾操縱保護罩飛向上空,俯視整片火海,在火海中急切地尋找。
在樹林的某一處,她終于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東西。
所有的火焰在靠近某一處時詭異地停止了,沾上火的枝條紛紛自行斷裂,似乎在刻意保護那一塊心髒般的區域。
那是黑山姥姥的必救之地。
意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蔚禾沖着那塊區域最中央的一塊樹皮發動了磨皮技能。
樹皮剝離的一刹那,蔚禾聽見黑山姥姥怒極而吼。
蔚禾牙關緊閉,主動脫離了保護罩,從高空中向那一處一躍而下。
她将自己暴露在了無數龍血樹枝的攻擊下,數不清燃燒的枝條向她攻擊而來,黑灰和火焰之中,蔚禾感覺到臉頰和身體上被樹枝劃出了無數道血痕。
她手握周翺的誅妖劍,飛蛾撲火般急速墜落,在落向那一塊磨皮區域的一瞬間,狠狠将誅妖劍插進了那塊心髒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