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娘子面善,應當是溫順的性子,怎麼能做出在街中停留的浪.蕩事來?咱們當今陛下可說過,這種人就是不守婦道,視皇威為無誤,需亂棍打死才是!”
“女子在家就應該相夫教子,供夫君排解情事,抛頭露面的像什麼話?若你家中真沒糧了,怎麼還能有力氣出來呢?我家娘子就算餓死,也絕不會做這種下.賤的事情。你出來走一遭,秉着什麼心思,我們還能不知道嗎?”
“要我說呀,她就是寂寞難耐,巴不得借着夫君病重就想勾.引外男,好找個下家。可惜今時不同往日,算盤打錯喽。連帷帽都能随意丢掉的人,性子肯定淫.賤。假如我是你的夫君,恨不得立即休了你。”
随着三人啧啧歎道,很快就吸引了其他的過路人,慢慢地,他們圍成一個圈将那女子包圍住,無數雙充滿惡意的眼睛上下地凝視着她,哪怕穿着防寒的棉裙,可仍然感受到了徹骨的冷意。
女子弱弱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家中真的有個病重的夫君,也真的是因為沒有糧了才壯着膽子出來的。我沒有要勾.引人的意思,你們不要亂說。”
她的一切解釋,在衆人眼中都顯得過于蒼白無力,或許是他們本身就不在乎,隻想疏解心中郁氣,抑或是隻想站在某一處的高點,享受着旁人的附和和擁戴,故而充耳未聞。
“亂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真的沒有那種心思,為什麼不重新戴上帷帽?現在遲遲沒有動作,指不定心裡偷着樂呢。哎,你想要勾.引别的男人,你夫君願意嗎?還是說他同意你做典妻了?”
“什麼典妻?背地裡不知道勾.搭多少個了,還值錢嗎?要她的人真不怕背後得病啊!再說了,就算想要買回去生兒子,這兒子是不是他的種,都成一個問題!”
兩人越說越起勁兒,耳邊時不時傳來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更助他們的威風。
約莫百步,停着一輛馬車,而适才發生的一幕都落在李簪雪和謝司珩眼中,外面的覺哉沒有想要理會這場鬧劇的意思,揚聲問。
“二爺、奶奶,咱們可要走?”
“不走,留下來看戲。”
漫不經心的話語一出,讓覺哉和飛流面面相觑,而後将馬車停到一個角落裡,既方便看這出戲,又能避開熙來攘往的人群。
這時,謝司珩目光清明,哪有方才醉醺醺的模樣,他不解地問:“看戲?這有什麼好看的?一群男人欺負女子罷了,盡顯醜态。”
李簪雪微微一笑:“以前聽說過‘三個女子一台戲’的俏皮話,今兒見到這樣的情況,不免有些好奇男子要是唱戲的話,是何等韻味。”
謝司珩的語氣裡隐含.着打趣:“我還以為你會心善,讓覺哉和飛流去将那女子救出來呢。”
她沒有接話,垂眸笑而不語,視線又重新放在了那群人身上。
一時半霎,那女子的夫君被一個喜好熱鬧的人從家裡拉了出來,他腳下虛浮,盡量跟着前面人的步伐,随後一臉急色地擠到人群中,懷裡還抱着三歲的女童。
衆人見她的夫家來了,開始互相推搡着,嘴裡吐.出來的話一個賽一個難聽。
“這是你家娘子?怎麼不看好她啊?跑到這裡來丢人現眼?”
“我瞧兄弟你也是個苦命人,攤上了個不知羞.恥的娘子,着實是讓你祖上蒙羞啊!”
“就是啊,你是不知道剛才的情形,這個女人死命拽着我們的手就想行不軌之事。若非我心智堅定,有點節操,隻怕是也經不起這個誘惑啊!”
那女子見自家夫君來了,匍匐在地,想要拉住他的衣角,結果卻被避開了。
她眼底的淚水越聚越多,慌忙朝着男子搖頭,想要替自己辯解一二。
“夫君,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斷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看家中沒糧了,你又在病中,尋思這幾日要好好照顧你,所以就拿了家中的銀錢,買些好的東西給你滋補一下,不曾想……”
男子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在地,如此短命的模樣,讓衆人的情緒更是高漲。
他看娘子衣衫淩亂,绾着的發都散了下來,心裡焦急萬分,剛要說些什麼,就被身後人推了個踉跄,懷中的女童險些摔在地上。
男子穩了穩身形,虛弱道:“我信我家娘子,她素來膽小羞怯,不敢現于人前,又怎麼可能當街就拉着男人行龌.龊之事?此事定有諸多誤解,還請各位能理性斟酌。”
女童懵懂的點頭,亦附和他說:“娘親是好人。”
衆人聽父女倆的話,不由得嗤笑一聲:“好人?誰家好人是挂在嘴邊的?我還說我是神人呢。難不成我就真是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