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道人心情大好:“想不到陸小鳳也有這樣的一天,真是大快人心!”
陸小鳳的視線突然落在木道人身上:“難不成你也要和我打賭?”
“賭什麼?”木道人問。
“賭喝酒。”
木道人連連擺手:“我可不想上你的當,就算用激将法也沒用。”
陸小鳳瞥了他一眼:“你這是認輸了?”
木道人點頭:“我早就認輸了,喝酒我喝不過你,劍法我比不過薛衣人,連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都我都差很多,更不用說江湖上這位新起之秀了,若你真的想和我比上一場,不如下棋吧!”
“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祝向雲毫不猶豫舉手:“我可以。”
見衆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她解釋道:“我圍棋還行。”
陸小鳳目露懷疑:“憑你那三腳功夫的棋?”
祝向雲别過臉去,決計在出門前再也不去理會陸小鳳。
她在用臉罵人。
陸小鳳悻悻地摸了摸胡子,很快轉移話題:“也許我們不應該把心思放在賭什麼上面。”
苦瓜大師忽然說道:“那你就隻能和他比吃飯了。”
“可惜我不是飯桶。”陸小鳳無奈攤手。
“沒想到陸小鳳也有認輸的這一天,真是難得。”木道人感慨道。
“如今的江湖,要論誰風頭最盛,陸小鳳可排不上号了。”苦瓜大師笑道。
祝向雲突然看向他:“總不能是我吧?”
苦瓜大師搖頭:“不是。”
“莫非是西門吹雪?”祝向雲想到了西門吹雪和孫秀青的事。
花滿樓斟了一盞茶,默不作聲地放在她的右手邊,溫和地說道:“據說他最近一直在陪着峨眉四秀中的孫姑娘,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上露過面了。”
唯一一次出現,還是在祝向雲的“葬禮”上。
陸小鳳不禁歎氣:“以他的性子居然也會有這一天,我還以為他遲早會出家去做和尚。”
說完,他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苦瓜大師長長歎了口氣:“佛門可不需要這種和尚。”
殺人都不帶眨眼的和尚,恐怕是佛祖來了也要念金剛經。
陸小鳳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問:“不是西門吹雪,難道是葉孤城?”
“也不是。”苦瓜大師繼續搖頭。
别問為什麼沒人猜楚留香,因為自從神侯府一别後,江湖上再也沒有傳出和楚留香有關的任何消息,連大智大通都不知道。
木道人看着祝向雲,笑道:“聽說葉孤城因為祝姑娘的那一劍,前些日子正在家裡苦心鑽研劍術,隻不過這些時日病得很嚴重,都足不出戶了。”
陸小鳳問:“什麼病?”
“跟我一樣的病,無論是怎樣的人染上這種病,都不會再想出風頭了。”
祝向雲眼睫下垂,腦子還在想其他的事,順手端起右手的茶盞,抿了一口。
不是病,是想造反。
看來葉孤城還是沒有聽進她的話,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茶霧糊了她一臉,她隻好拿出帕子擦幹臉上的水汽。
看着手中的茶盞,她愣了一瞬,這是打哪來的?誰給她的?她為什麼喝了下去?
祝向雲恍惚了一陣。
苦瓜大師說道:“都不是,這個人你不僅不認識,甚至連都沒有聽過。”
祝向雲腦海中瞬間有了一個猜想,總不能是那位吧?
陸小鳳頓時來了興趣:“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苦瓜大師一臉凝重:“是個會繡花的男人。”
金九齡。
事實正如她猜想的一樣,祝向雲在心底報出了男人的名字,自從毓秀山莊一别,她就幾乎沒怎麼見過金九齡,依稀記得這位金捕頭吃穿用度極其奢華,當時她還在私底下向無情打聽過六扇門的薪資待遇。
和她猜想的一樣,體制内除了福利好,薪資和市場上普通勞工沒什麼區别,用現代話來說就是擁有鐵飯碗的牛馬。
不過,六扇門并沒有明文規定六扇門的捕頭不允許賺外快,這也算是給薪資不怎麼高的捕頭留了一條路,做人不能太絕,當朝宰相蔡京不也私底下和人勾結,利用手上的田地撈油水嗎?
更别提那位腦子和慕容複有得一拼的方小侯爺,總而言之,北邊的京城好人一隻手就可以數得過來,壞得流油的,都不用數,一腳下去,踩死的一隻螞蟻都和這些人沾親帶故。
說起慕容複,那也是傻得招笑。
一個亡了快有七八百年的王朝,居然也有後人妄圖複辟,走的還是用名聲吸引追随者的路,當初劉邦和朱元璋起義,都還有一個名頭,甚至知道最開始應該做什麼,這位慕容公子簡直了……
難怪連方應看都不願意拉攏他。
畢竟誰也不想自己團隊裡有個腦子不太好的隊友。
咳,扯遠了。
就算金九齡能接些外快掙錢,手底下有幾間鋪子,但也供養不起金九齡的花銷。
秦樓楚館的常客,穿的還是市面最時興的料子,就連配飾也是極其貴重的珠寶。
這樣花錢如流水的人,身份僅僅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捕頭,但凡細心一點的,都能察覺出不對勁來。
況且,賣什麼畫能賣出夜明珠?
秦始皇真迹還是黃帝親筆簽名?
這要是放在現代社會,稅務局能笑得三天三夜睜不開眼,全是送上門的工作績效,要是把整個大齊的富商查一下,稅務局未來三年都不用幹别的了。
全是黑心肝的資本家。
祝向雲垂眸看着手上的茶杯,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誰給她倒的茶。
花滿樓。
在場所有人,隻有他了解自己的小習慣。
若是有一天選最了解她的人,花滿樓必定榜上有名。
他太細心溫柔了,像是一朵潔白無瑕的白雲,柔和美好,仿佛所有贊美的詞放在他身上都是應該的。
也許正是這份細緻入微的柔和,才讓她萌生出了退意,對她太好了會讓她忘記自我。
沒有人能從溫柔鄉裡掙脫出來,能走出來的,幾乎也不用做人了。
聽苦瓜大師一句瞎子,祝向雲當即皺着眉,沒有立刻看向花滿樓。
隻因花滿樓也是個瞎子,而且這個屋裡多出了另一個人的心跳和呼吸。
“你莫要忘記我有個消息最靈通的師弟。”苦瓜大師無奈歎氣。
“金九齡?”陸小鳳有些不确定。
話音剛落,祝向雲立刻斜了一眼苦瓜大師,旋即移開視線,仿佛方才都是别人的錯覺,但陸小鳳還是敏銳捕捉到了她的動作,他并沒有選擇聲張。
原來多出來的那個人就是金九齡。
苦瓜大師苦笑道:“也幸好我隻有一個這樣的師弟!”
陸小鳳沉默了一瞬,忽然道:“我明白了。”
祝向雲沒在關注這件事,開始把玩起了手中的茶盞。
這頓宴席的目的她也看出來了,苦瓜大師想為金九齡找個查案的幫手,陸小鳳以為隻是簡單的宴席,便帶上了她。
苦瓜大師深知陸小鳳愛管閑事的性子,陸小鳳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就像金鵬王朝的事一樣。
陸小鳳苦着一張臉:但這次我卻說什麼也不會管了,管他會繡花也好,是會補褲子也罷,都不關我的事,這件事就算說破天來我也不會管的!”
苦瓜大師淡然一笑:“也許他并沒有要求你去管這樁事,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陸小鳳的表情很奇怪:“他沒有?”
隻聽得一個人的聲音從紫檀架子大理石的插屏後傳來:“我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