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掐訣為念，分出四縷靈氣，補全少了四顆珠子的禁制缺陷。

靈均來過兩次。

第一回，是将徐盈天幸存生民送到這裡，另辟天地，讓他們得以在此安身。

第二回，是若幹年後回來察看他們是否安好，又加固仙廟陣法，維持六村生機。

若靈均再厲害一些，或者擁有上仙的實力，就算無法像盤古那樣開天辟地重鑄新天，也可将這些人轉移到還未覆滅的其它下界諸天。

但這已經是她盡力而為的結果。

消耗大半仙力，自己從玉成境跌至谷底，人人避之不及，連棹月也會說上一句“原來的靈均不好相處”。

石像是村民先祖所鑄，也許是歲月侵蝕以至面目模糊，也許是雕刻時村人就未看清過她的樣貌，如今隻能認出是位女仙，所以先前老農見她有些眼熟，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謝長安輕輕一歎，伸手拂去石像上經年的灰塵。

你這樣做，值得嗎，後悔過嗎？

她在心中默默問。

石像不語，隻靜靜回望。

白序：“這裡還能維持多久？”

謝長安：“說不好，珠子裡的靈力還充沛，應該還能維持數百年，歸墟若能在那之前徹底清理幹淨，就算仙禁破碎，他們應該也能活下去。走吧，我們該出去了。”

這六村之地他們已經摸了個透，除了仙廟之外，其它地方平平無奇，不去也罷。

白序自無異議。

隻是離開時，出了個小小的意外。

兩人甫一穿過仙禁，來到外面的歸墟世界，就感覺滔天亂流撲面而來，雷光銀蛇閃爍不定，穿過雲霧砸在兩人的護身法界上。

劇烈震顫之下，眼前世界仿佛被撕成碎片，慘白刺目的光芒将天地照亮，勾勒出護身法界的驚駭輪廓。

這些雷電雖然比不上飛升時的天劫，但它們裹挾亂流，毫無規律可言，似要将他們沖散至不知名的最深處。

白序甚至能感到周身法界的竭力抵抗和難以承受，若再來幾道驚雷，他的法界也将破碎。

“馬上退回仙禁之内！”他聽見謝長安的聲音。

白序也正有此意，對方話音起時，他已飛速後退，趁着謝長安解開仙禁，兩人撤回原地。

仙禁内的六村之地，依舊安甯祥和，東方吐白，曦光倚雲，不少村人陸續起身洗漱，開始一日之計。

白、謝二人借用了神通隐身，身形懸浮半空，下面的村民來來去去，一無所覺。

“我們方才是沿原路出去的，也遭遇亂流了，看來這仙禁出口本身應該是不斷變化的。”

說到這裡，白序突然意識到——

如果方才他真起了心思，搶奪仙廟内的珠子據為己有，仙廟連同仙禁瞬間毀滅不說，那亂流頃刻湧入，當時毫無戒備的他們必然因此受創，謝長安與仙禁的淵源頗深，興許平安無事，但自己就不會那麼好運了。

察覺到白序的眼神望過來，謝長安回以一眼，似笑非笑，耐人尋味，盡在不言之中。

“的确如此，這仙禁陣法應該是每個時辰變動一次，現在東南方向應該是最安全的，我們從那邊出去試試。”

她結印查探完畢，當先朝東南方飛去。

二人這次終于得以順利離開仙禁。

沒有亂流，是一片灰霧，沉凝如霜，萦繞不去。

白序将灰霧拂開。

一座城池呈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