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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障盡消,重現光明。
“你剛去哪兒了?”
白序快步走來,見她盯着手裡的劍發呆,不由蹙眉,喊了她舊日的姓名。
“謝長安?說話。”
謝長安嗯了一聲:“我沒事。”
白序:“你這劍,似乎有些來頭。”
以南嶽洞天宗主的眼光,自能看出她手中這把劍不一般,但劍身不知何故還蒙着一層陰翳,他也無法發現更多。
她本來試圖把這把劍重新放回神兵遺策,再鑒定一下它的來曆,誰知劍還不肯回去,謝長安沒空與它耗着,隻得臨時先收入乾坤袋。
“我方才好像被那七頭怪物的其中一張臉卷入未知領域,你們呢?”
“你境界又有提升了,恭喜。”
白序注意到她額間又多了一瓣的仙印。
“當時激戰正酣,你突然就不見了,我們與七頭搏鬥,無法分身找你,它的頭顱和軀體被我們斬成數截,血肉飛入頭頂海水,海水變成一片血海,倒灌下來,我跟朱鹮就此失散。”
他正在血海中四處跋涉,想方設法突破此地,就見血海突然消散,所有桎梏粉碎殆盡,突然失蹤的謝長安也回來了。
謝長安上下打量,發現白序也不是全無收獲。
“你的境界也提升了,同喜。”
境界剛提升,他就迫不及待将那身晃眼睛的紅綠衣裳給換成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雜色的素白——哪怕穿喪服,也絕不想穿紅綠了的痛恨呼之欲出。
她抽了抽嘴角,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此地雖然兇險,但的确是曆練的上佳之所。”
白序渾不在意,碧雲天的修士自來就是風裡來雨裡去,早已看淡九死一生,甚至會常常主動涉險,若不是沖着提升實力而來,他也不會急于化形,連鯉魚原身的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你的進步實在神速,說不定從此地出去之後,還真能趕上神阙朝晖的封仙。”
謝長安搖搖頭:“沒有那麼容易。”
靈均原本就是玉成境仙人,後來才因故跌落境界,她沾了此光,升回去總比重新練起要更快,但神阙朝晖就沒那麼簡單了,據棹月所言,不僅得經過所有上仙考核,還得與同境交手,最後還須得帝君首肯,方能封仙入神,位列仙君。
白序:“方才我于血海沉浮時,探得一處地方,氣息古怪,與歸墟截然不同,又若有似無,斷續交疊,你可有興趣去看看?”
謝長安:“先找找朱鹮。”
血海不再,朱鹮卻不見蹤迹,兩人搜尋半天未果,謝長安本想像先前一樣留下符信,但略一思忖,卻拿出墨城送的素魄,以此為标記,留在原地。
白序面露古怪:“這樣的法寶,你拿來當标記,不帶走?”
謝長安:“是法寶,也是能傳遞我們行蹤的信物。”
神兵遺策裡的劍現在既能取出,她也就多一件傍身的武器,素魄自可留下,墨城那邊也無法得知他們行蹤全貌,算是一個小小的反擊。
白序何等聰明,立馬聽明白了,不再出聲。
他先前說的那一縷氣息就在不遠處,血海褪去之後留下一片荒原,零落分布一些枯木,枝桠佝偻,像斷骨穿雲,又像繩結筋腱。
唯獨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棵枯木,矮小異常,孤零零伫立在衆枯木外圍,乍看更像一根樹枝插在半軟不硬的地面。
氣息就是從它身上而來。
白序閉目掐訣,探了幾次都未果。
“不行,氣息似乎在枯木身上,又似乎在樹根地下,外層還有禁制,我目前修為有限,無法探出結果,你來試試。”
謝長安自忖比白序也沒強多少,白序眼光見識一流,困于目前這具鯉魚化形的仙體,暫時還無法突破,而她雖然境界有成,比起先前的戒真上仙,同樣是米粒之光與皓月的天壤之别。
但對方既然如此說了,她還是捏了個法訣,将一縷靈氣送過去。
下一刻,枯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回春,不僅長出嫩芽細葉,還茁壯成長,不過幾息工夫,就已經長到一丈來高,樹蔭葳蕤,與旁邊枯木荒原形成鮮明對比。
謝長安有些錯愕。
白序歎道:“果然,我的修為還差一線。”
謝長安:“不,方才我有種莫名的感覺。”
那一縷靈氣入樹體,樹體成長之餘又将氣息反饋回來,她竟覺得有些熟悉親切,熟悉得就像這棵樹上的禁制本來就是她布下的一般。
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描繪,白序也沒追問,他順着謝長安的視線往樹冠望去,卻見樹葉間金光點點,似藏着什麼東西。
“去看看。”謝長安道,當先飛身掠向樹冠。
她站上最高的樹枝之後,面露驚異:“你來看。”
“搭把手,這禁制我上不來。”
白序無奈,他自舍得一身剮變成鯉魚精之後,雖見到從前未曾想象的仙界景象,卻也因此處處受到掣肘,體味到在人間都未曾體驗過的憋屈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