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他的血誓在手,棹月半點法子也沒有。
“這上界仙使,有從下界修煉飛升的,也有被仙人點化,自有靈智起便生在上界的精怪,我與桃夭,都是如此。”
“原先仙使之間并無差别,但第二次仙界之亂中,有妖仙參與其中,至今餘孽未清,那孤光早想攀上帝君的高枝,自然借此大作文章,我等精怪妖類所化的仙使,都要被嚴加盤查,我雖與誅仙餘孽無涉,但畢竟也是精怪出身……”
他語氣低落,難掩黯然,手腕上還有方才捆仙繩捆出來的傷痕,一時半會消除不了。
又或者說,以他的法力修為,無法消除這些痕迹。
謝長安看他在那接連掐了幾個法訣,卻都無濟于事,忍不住并指為劍點過去。
棹月吓一跳,低頭看去,傷痕居然消失了。
他愣愣看着因為動用法力而再度咳嗽的女子:“你的法力長進不少。”
謝長安:……
“是你太弱了。”她面無表情,毫不客氣,“以凡間劍修而言,你的修為隻有劍意境到劍心境之間吧,在凡間,如你這樣的資質很可能一輩子都難望飛升。”
然而棹月一出生就在上界,多了一層仙人的光環,哪怕隻是仙使,他們的壽命與所處環境,都要遠比凡間修士優越。
何為仙人,何為天道,謝長安以為來到上界便可解答疑惑,起碼也可解答大半,然而初來乍到短短數日,她心頭疑惑卻更深了。
棹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羞惱在他臉上一閃而過,最後騰地起身。
“你一個下界修士,鸠占鵲巢,還敢口出狂言,就不怕我現在将你的身份公布出去,讓他們來抓人嗎!”
謝長安喚出他那滴眉間血,在手心把玩揉捏。
“去吧,最好順便将仙君和孤光他們都引來,這樣你也可以……流放混沌之地是吧?我們正好同往。”
棹月:……
他色厲内荏的本質早已被對方看透,就算謝長安沒有捏着他的魂血,他不想也不敢去告發此事。
少年一下洩了氣。
謝長安:“你方才說,你和桃夭都是精怪,但孤光隻為難你,卻不曾向桃夭發難,又是為何?”
她有太多想知道,尤其那些放在心底深處沉甸甸的人與事,可越是如此,越不能輕易問出頭,讓對方察覺自己的軟肋,隻能一遍又一遍地繞圈子,從最不重要的問起。
棹月:“那自然是因為她跟的蓬丘仙君看重她,願意保她,孤光也不想多生事端。而我,我們仙君雖然位列上仙,蓬丘仙君隻是尋常仙人,但我們仙君素來很少過問外事,隻愛待在丹房煉丹,這次動亂持續将近百年,他半點也未沾身。”
随着他娓娓道來,謝長安終于窺見這偌大上界千萬年風雲變幻,濤瀾洶湧的一角。
上古之時,盤古開天,從此鴻蒙分明,天有上界,地有下界。
然而下界卻非唯一,天庭之下,尚有三百八十諸天,謝長安所在的碧雲天隻為其一。
彼時上界群仙衆神,俱為天生地養成靈,或以力成,以功德成,以驚天動地成,其下三百八十諸天所出生靈,亦有鐘靈毓秀,驚才絕豔之輩,渡劫飛升,位列仙班,可謂萬星璀璨,群賢畢至。
這一時期持續了很久。
“到底有多少年,我也說不清,當時我還未出生。”
棹月掰着手指,試圖去算清年歲,但最終還是搖搖頭。
“我隻聽說,許多年後,出了一次動亂,上界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