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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陵不自覺松一口氣,他還真怕離夢城主神志不清。
“是我,這裡發生過何事,您落單了?”
幽嶽咳嗽一聲,吐出血沫,滿不在意用袖子擦去。
“我也不記得了,應該是有過一場血戰……可能不止一場,我剛醒來。”
他順勢将披散的頭發挽起來重新用簪子固定,看起來精神許多。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宋陵:“我們是過來找你們的。您還記不記得您昏迷之前在哪裡,與誰同行?”
幽嶽搖頭:“我說了,不記得了。”
他似不耐煩跟宋陵說話,也對謝長安視若無睹,更不好奇為何還有一隻狐狸與他們同行,他隻是自顧自走到劉琦他們面前,琢磨研究起三座冰雕。
宋陵滿腹狐疑問不出來,臉上露出一種非常微妙的古怪神色。
要知道方清瀾他們之所以會到冰墟來,除了冰柱坍塌會影響天下安危之外,也因為離夢城主提前預見了這種危險,并對衆人強調冰柱坍塌,冰墟毀滅的後果,可以說是冰墟之行的主導者之一。
現在他就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卻形單影隻,也擺出不肯與宋陵交流的架勢。
宋陵暗中估摸對方的修為,掂量自己直接把人撂倒的可能性。
謝長安似乎察覺他的想法,輕輕按住他的手臂。
宋陵微微一怔,朝她看去。
謝長安沖他搖搖頭,傳音道:“他好像有些不對。我在離夢城見他時,他言行舉止都還與常人無異。”
現在孤僻少言,與當時談笑風生判若兩人,哪裡像個好說話的人?
宋陵也傳音道:“看着像得了失魂症,要麼先把人弄暈,我懂些離魂拷問之術,也許能問出内情。”
兩人正傳音商量,幽嶽忽然回過頭。
“他們被冰住了,要是冰融化了,能不能把人弄出來?”
宋陵:“我們也剛發現這三人,還未試過。”
幽嶽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那我來試試!”
宋陵他們還未來得及阻止,幽嶽已經把手放到高長老那座冰雕上。
融冰對于修士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裹住高長老那層厚厚的堅冰在靈氣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去。
不知怎的,宋陵卻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一個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别碰他們!”
但這句話說出來時已經晚了——
高長老的肉身連同最貼近他身體的那層冰,在幽嶽手中轟然破碎,血肉凝結連着冰塊散落一地,炸出讓所有人倏然變色的驚變。
說話的人大步過來,正是剛剛和謝長安失散的雲極。
他迅速結印拍向幽嶽!
離夢城主猝不及防,被罡風拂得往後撞向冰柱,又跌落地面。
他沒有反抗,神色比任何人都要吃驚,好像根本沒料到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他連連發問,又吐出一大口血,表情越發迷惘。
“我不知道這樣會殺了他,我不知道……”
雲極手掌一翻,劍光在對方肩膀劃開一道傷痕,霎時汩汩流血。
幽嶽怔怔望向他,似不覺疼痛。
宋陵上前為他止血,又捏住他的手腕把脈。
謝長安彈指射出一道符文,沒入他的眉心。
離夢城主毫不反抗,任憑他們施為。
宋陵面色凝重:“他果然得了失魂症。”
識海對他沒有防備,被宋陵一探就輕而易舉打開,剩餘的幾道魂魄縮在識海深處瑟瑟發抖,很難想象堂堂離夢城主究竟遇到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謝長安彈出去的符文也有了反饋結果:“确實少了一魂,他的識海曾受過很嚴重的傷,幾乎被震碎,魂魄應該是那時散出去的。”
她本就精通符箓之術,入劍仙境之後,在許多靈力運用上越發深入,也有了獨到的了解認識,自然也能得到比宋陵更為詳細的東西。
離夢城主畢生汲汲于探究天機,修為也不差,能讓他傷成這樣的人很少,像謝長安,雖然修為更勝他一籌,彼此全力交手之下,也許能重傷他的肉身,卻很難把他的識海傷成這樣。
衆人一時想不通答案,隻能歸結于這裡危險重重,隐藏暗處,各自提高防備。
宋陵的視線落在雲極身上:“雲道友,你怎麼知道不能強行融化這些冰?”
雲極聽出他話中的懷疑,也不在意,換作任何人,都是會懷疑的。
“我方才與你們失散之後,也遇到這樣兩個人,一名女修,還有南嶽洞天一名普通弟子,我見過他,但不記得他的名字,應該是跟着這個高長老一塊來的。我也試圖去融化他們身上的冰。”
他沒有說下去,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已經擺在眼前了。
謝長安:“兩人你都試了?”
雲極歎了口氣:“隻試了一個,那女修還在。我不敢再輕易動手,便四處尋找出路,正好遇見你們。”
所以現在仍舊有三個人被封在冰裡。
賀清遒,劉琦,一名女修。
三人雖然看起來生死不明,但如果不強行動手去融冰,他們也許就還有一線生機,總比現在變成一地碎片好。
饒是宋陵,此刻也有種無從下手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