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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安:“就你一個?”
狐狸:“原本還有折迩,但掉下來之後我們就失散了,這裡很怪。”
她去過許多地方,連照骨境那樣的險惡之地也從未覺得怪,唯獨說這裡怪。
但如何怪異,她卻說不出來。
“我能聞見許多氣息,混亂不堪,我不得不封閉一部分靈覺。”
否則這些氣息一道湧來,她會因此神思混淆。
“可以肯定的是,這裡曾發生過一場血戰,很慘烈。”
宋陵蹲下身,摸着地表的冰層。
下面除了磷火,還有深淺不一的陰影,似乎埋了什麼東西。
宋陵不是沒有好奇心,他隻是出于修士的直覺,認為最好不要去深究。
于是他移開視線,望向矗立在四周的冰柱。
“方才我放出靈識稍稍查探,發現這裡很大,遠比地面上的冰墟還要大,也許這裡才是真正的古戰場。”
人鬼神妖,龍血玄黃,其戰況之激烈,引動天地,震撼三界。
時過境遷,這裡就像被某種力量封存起來,罕有人至,連修士也不會特地來此,直到冰柱坍塌,引起衆人注意。
狐狸似乎對這裡有所忌憚,不肯離開謝長安寸步,哪怕從她懷裡下來,也緊緊跟随。
如果折迩在此,定要佩服她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死撐着維持狐狸外貌,不肯化出人形。
宋陵道:“坍塌的冰柱應該就在這附近,許師叔他們肯定也來過。你們看,冰柱上面還有他們留下的劍痕。”
謝長安望向他所指的地方,果然看見臨近幾根龐大冰柱上都或多或少留下淩亂劍痕。
“這些劍痕并非有意留下的記号,而是混戰中留下的。”她道。
宋陵:“但若是交戰,地面應該也會留下印迹。”
現在地面光滑,找不出任何痕迹。
謝長安:“你看,這些痕迹粗細不一,淩亂無規則。若是有意留下,記号應該用力深淺一緻。”
宋陵還未開口,狐狸馬上捧場:“不愧是我們照骨境之主謝長安,果真心細如發,缜密慎微,于無聲處……”
“閉嘴。”謝長安現在一聽見她說“照骨境之主”這幾個字,就覺得渾身上下的尴尬病都要犯了。“你不準說話。”
狐狸哼了一聲,扭開腦袋,隻作不聞。
宋陵有些好笑,這狐狸在餘慶村祠堂裡高傲得甚至連多說幾句話都不屑,眼下卻對着謝長安黏黏糊糊鬧着小脾氣,簡直判若兩人。
謝長安:“從劍痕的深淺來看,交戰應該不在這裡,此處隻是被靈力劍氣餘威波及,這就能解釋為何冰面上沒有劍痕了。”
宋陵立時被她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他順着冰柱上劍痕數量多寡尋找,果然發現其中一個方向的劍痕逐漸增多,再往前走,地上零零散散碎了不少冰柱,看上去依舊不是主戰場,而是被波及更大,但也證明他們的推測是對的。
這是連劍仙境修士都會折戟的地方,狂妄等于自尋死路,宋陵雖然年輕,卻不代表沖動,他停下腳步等謝長安跟上,才繼續走。
“我方才就落在這裡,沒有繼續往前了,但前面的氣息更為紊亂難辨,可能會有危險。”
狐狸的聲音并不大,但層層傳出去,又隐隐回蕩,可見此處的确極為空曠。
留天劍不知何時被謝長安召出來,懸浮于身側,左右不離。
宋陵則拿出自己另一件法寶。
一顆指節大小的琉璃子被他扔出去,在空中繞了幾圈,很快就往他們前面飛去。
三人跟随其後。
謝長安:“金風玉露?”
宋陵訝異:“正是,謝道友博學。”
謝長安:“從前聽師長提過。”
宋陵啊了一聲,心說就是把你逐出門牆的那位師長嗎。
他雖然對謝長安的過往十分好奇,對她被宗門放逐卻依舊東山再起入劍仙境的經曆更是感興趣,也沒愣到将這話貿然問出口,隻笑道:“金風玉露可以辨方位,察吉兇,不過畢竟隻是中品法寶,比不上南嶽洞天的開皇星盤,那才是真正明察秋毫,算無遺策的寶貝。”
謝長安:“宋道友見過開皇星盤嗎?”
宋陵:“有幸親眼得見碧陽真人用過一回,那的确是奪天地造化的仙品法寶……”
此時兩人已經走入冰柱深處,距離來處已有數百丈。
冰柱大小形狀各異,交錯分布出容幾人穿過的小道。
冰層之中,幽幽發綠的光芒猶在。
但讓宋陵忽然不說話的,是前方展露的異象。
四周冰柱坍塌破碎,唯獨中間矗立三塊冰石,左中右不規則前後錯落。
裡面封着三個人。
更巧的是,這三個人裡,謝長安還認識兩個。
中間是雲生結海樓首徒賀清遒,也就是翟子清要找的大師兄,當年她的拜師大典,賀清遒也曾奉師命到場,他們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