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跳下去可不會死,隻能是半身不遂
——你可别想不開
有這麼勸人别輕生的嗎?
别說,還挺有效。
盡管林枝春本身并沒有這個想法。
她别過臉去,清澈杏眼裡有一絲絲難言的複雜,“我不會跳的。”
“嗯。”陸在野半阖着眼應聲。
他清隽喉結滾了滾,“隻是提醒一下,每年死于意外身亡的人不在少數。”
從林枝春的角度望過去,少年臉上神情淡淡,慣常泛着無波也無瀾的冷意,仿佛整個世界的熱鬧都同他無關。
可她知道他常常外冷心熱,話少卻并不意味着不會朝人伸出援手。
正如她所見過的,少年冷淡眉眼倏而上挑時,裡頭有藏不住的意氣風發。
“你怎麼上來了?”林枝春問出方才見到他第一眼時就想問的問題。
陸在野幅度不大的偏了個頭,語調沒什麼起伏的說道,“老餘讓我找一下你。”
……
十分鐘前,高二語文年級組辦公室,陸在野站在老餘辦公桌前,狀似無意的提起,“我讓林枝春轉交給您的申請書,您收到了嗎?”
“什麼申請書,沒有啊。”老餘一頭霧水。
當然沒有,申請書是他杜撰出來的。
陸在野淡定地轉移話題,“我叫她一來學校就幫我轉交,看來她可能忘記了。”
“應該是忘記了,我今早上還見過她來着。”
将話套出來後,陸在野跟老餘告了個别,轉身就走,落拓的背影在教學樓的白牆上晃動了一路。
……
老餘讓他來的?
聽他這麼說,林枝春也沒多想,小聲地道了句謝,“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她缺了差不多一個上午的課,那麼大一個空位出現在教室,是挺明顯的。
林枝春抿着唇,目光直直落在正前方,黑白的眼裡有幾分不知所措的茫然,卻在恍惚間聽見一句,“下去。”
她沿着聲源望過去,對上陸在野坦蕩視線。
他毫不掩飾地看着她,卻什麼也沒多說。
不問她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不問發生在她身上的諸多流言,隻是下巴朝她揚了揚,重複道,“跟我下去。”
下去,去哪?
此時的林枝春并不是很想回教室,人群于她而言,像極了不見天光的汪洋大海,輕易就能将她淹沒。
沒有澄清之前,那些議論聲不可能散,而人言可畏。
兩個小時前看見的文字,直至現在也能教她心頭生出窒息感來。
林枝春聲音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低低說了句,“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在上面再待一會。”
話語間滿是蒼白無力。
“你不可能在上面待一輩子。”陸在野皺了皺眉,意有所指。
“放心,沒人敢多說。”
别的不敢保證,但他還不至于讓那些嘴碎的人再在她面前說三道四。
天台上猛然沉默下來,空氣就像靜止了一般。
約莫半分鐘後,林枝春緩緩擡頭,她扯出個笑容,慢吞吞地應了聲,“好。”
像是想明白,她在哪根本就不重要,教室裡亦或是天台上,愛嚼舌根的人照樣會嚼。
如果不去解決,困擾就會一直停在哪裡,永沒有平息的時候。
“我跟你下去。”
……
回到教室的時候,體育課還沒有下課,五班暫且空無一人。
林枝春掃了眼空空蕩蕩的桌椅,情緒莫名放松了些,松了口氣,坐回自己座位上。
陸在野則一直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見她坐下,随口問了句,“要不要先去吃個飯?”
吃飯?
林枝春瞟了眼課表,倏然發現體育課已經是上午的第四節課,下完課正好是吃飯的時候。
她微微心動,但一想到食堂的人頭攢動,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雖說不能逃避,該積極地去解決眼前的事,但她顯然不認為,直接将自己送去人堆裡接受近距離的議論是個正确決定。
“不去食堂。”
陸在野卻像是看穿了她内心想法似的,淡淡掃了她一眼,低低開口道,“我們去外面吃。”
淞城一中在放假一事上,确實比其他重點高中要松上很多,但這并不意味着,它允許學生中午外出吃飯。
畢竟,學校要為了食品安全以及學生的人身安全着想。
于是,林枝春狐疑地看向陸在野,目光裡透出那麼幾分不信任,“要不還是算了。”
陸在野擡手散漫地往她頭上一扣,輕扯嘴角道,“說去外面吃就去外面。”
“走。”
陸大佬的面子誰敢不給,林枝春最後還是小跑着跟在他後邊出了教學樓。